蒼虛峰頂的晨鐘響了第三遍,池越支著下巴坐在執事殿的主座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
殿內空蕩蕩的,案幾上堆積的玉簡連封印都沒拆,自他代掌蒼虛峰以來,竟無一人來稟報事務。
池越神識掃過後山,發現他那便宜師尊的六位親傳弟子齊齊封了洞府,門口掛著的"參悟玄機,謝客百年"的木牌墨跡都還沒乾透。
“又閉關?”他輕哼一聲,“本座有這麼可怕?隻不過是愛好切磋一點罷了。”
他袖袍一卷,案幾上的玉簡"嘩啦啦"全數浮空。
青光閃過,所有事務批閱完畢,連印鑒都蓋得整整齊齊。
“玄清子師叔!”一個外門弟子戰戰兢兢地站在殿外,“掌、掌門真人有請……”
主峰·雲海閣
“蒼虛峰終究是軒照師弟的道場。”掌門捋著長須,指著水鏡中幾處靈脈彙聚之地,“以你如今修為,當自立一脈。你看天璿峰如何?毗鄰藏書閣...”
池越漫不經心地轉著茶盞:“不去。”
“那玉衡峰?下有地火靈脈,最適煉器……”
“不要。”
掌門額角青筋一跳:“那你想要哪座峰?”
“蒼虛峰就挺好。”池越突然眯眼一笑,“師尊都沒有趕我走,掌門何必心急?”
“玄清啊...”掌門捋著長須,語氣複雜,“你可知現在門中弟子長老都怎麼稱呼你?”
池越漫不經心地轉著茶盞:“願聞其詳。”
“劍瘋子。”掌門歎氣,“自你連敗十二峰主,連你師尊都……咳咳……”
池越挑眉:“弟子不過是切磋論劍,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掌門胡子一抖,“器峰首座現在聽見你的名字,本命法寶都會抖三抖!”
“噗嗤。”池越沒忍住笑了一聲,換來掌門的一個瞪視,但為了門派和諧,他退讓道:“好吧,我近期不再找他們切磋就是。”
青霄劍宗有十二脈劍經嫡傳,過去半個月裡他已經全部交手了一遍,暫時已經對他們失去了興趣。
夜裡,池越倚在千年古鬆上,對著月亮拋玩幾枚劍丸,聽著山下弟子們的議論。
“...…聽說玄清子師叔當年閉關前,把《玄天劍典》倒背如流,出關後直接改了其中三式……”
“何止!前日天劍閣來人挑釁,師叔一劍就劈了他們的鎮閣劍碑……”
池越搖頭失笑,這些傳言倒是越傳越離譜了。
他神識微動,發現山腳有個灰頭土臉的小修士正在偷偷練劍——正是白日那個來傳話的外門弟子,練的卻是最基礎的入門劍法。
“手腕太僵。”
“啊!”小修士嚇得劍都掉了,回頭看見月光下飄落的青袍,腿一軟就要跪,“玄、玄清子師叔……”
池越並指一點,地上鐵劍突然飛起,在空中劃出九朵青蓮:“《玄天劍典》第一重是這麼練的。”
小修士呆若木雞地看著沒入雲霄的劍光,突然一個頭磕下去:“求師叔收我為徒!”
“不收徒。”池越轉身踏月而去,聲音裡帶著懶散的笑意,“不過明日辰時,我要檢查這招"青蓮初綻"。”
鬆濤陣陣,掩去了小修士狂喜的嗚咽。
暗處窺探的幾位親傳弟子麵麵相覷——他們閉關是不是閉早了?
第二日清晨,蒼虛峰執事殿前罕見地多出幾個人影。
池越看著麵前幾個借著事務過來求指點的師弟師妹,以及殿外探頭探腦的弟子們,輕笑一聲:“這才像話。”
收徒大典當日,九霄雲台上人頭攢動。
池越一襲青袍立於峰頂,看著下方正在經曆重重考驗的弟子們。
他的目光在一位身著白色道袍的少年修士身上停留,那少年生得豐神秀逸,身姿挺拔,腰間懸著一柄長劍,眉宇中還透著幾分稚氣未脫。
山門前,一柄青銅古劍懸於半空,劍身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雲霧。
此劍不試修為,隻問心性。
踏入此劍百丈之內,便會陷入幻境,看到心中向往之景,若是心性不堅者,便會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隻有自行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才能繼續往前,此為收徒大典三關九試的第一關。
若是這一關都過不去,便可直接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