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縮小了身形,踞坐在木椅上,猛獸的身軀此刻竟顯出幾分罕見的收斂,像隻慵懶的大貓。
靈雪飄在桌上,瑩白的光團忽明忽暗,小手撐在桌麵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兩人在識海中無聲交流。
靈雪:【他怕你。】
池越:【嗯。】
靈雪:【原身的傷還要多久才能恢複呀?】
小係統看了秦曄一眼,如果宿主能化形,說不定可以對小秦使美男計。
池越:【再過一月。】
靈雪又擔心道:【他要是不留下來怎麼辦?】
池越的尾巴尖輕輕一甩,金瞳微眯,目光掃過桌對麵的秦曄。
青年正捧著一杯露水,淺嘗了一小口,眼睛亮亮的,似乎很喜歡。
池越無聲地笑了一下,秦曄今日的態度明顯已經動搖,哪怕是虛與委蛇,他也會鬆口留下的。
承諾這種東西,一旦應下,便再難反悔。
他道:【那就又要辛苦靈雪了。】
靈雪驕傲挺胸:【我去保護小秦!】
蛇妖化作的微胖中年人端上一桌菜肴。
炭烤鹿肋排淋著琥珀色的蜜汁,油脂在火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清蒸的河魚腹中塞著野菌,魚皮晶瑩剔透,筷子一戳便綻出雪白的嫩肉;
一碟翠綠的野菜拌著鬆子,清香撲鼻;還有一壺溫熱的果酒,酒液澄澈,泛著淡淡的金紅色。
秦曄盯著碗裡的肉,眉頭微蹙,顯然在猶豫該不該動筷。
這裡是妖怪的地盤,誰知道這肉是什麼來路?
在許多誌怪故事裡,主人公若是吃了它們的東西,便再也無法離開。
“怕有毒?”池越的聲音淡淡響起。
秦曄抬眸,對上那雙金瞳,猶豫片刻,低聲道:“……這是什麼肉?”
“山鹿。”池越的尾巴輕輕一掃,“你若不信,可以問靈雪。”
靈雪立刻飄到盤子旁,小手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真的是鹿!”
它不知從哪裡摸出一雙筷子,自己先吃了起來,分明是一團光,秦曄見它並無實體,也不知道食物都吃進了何處。
山君正在一旁虎視眈眈,他猶豫片刻,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入口鮮嫩,帶著山泉的清甜。
他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又嘗了一口野菜,脆嫩爽口,竟比人間酒樓的味道還要好。
靈雪湊到他碗邊,好奇地問他:“好吃嗎?”
秦曄點頭:“嗯。”
光團立刻高興地轉了個圈,又飄到酒壺旁,小手捧起一杯果酒遞給他:“這個也好喝!甜甜的!”
秦曄接過,淺嘗一口,酒液微甜,帶著梅子的香氣,入喉卻有一股暖意湧上四肢,驅散了山間的濕寒。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池越靜靜看著這一幕,並未動筷,隻是偶爾用爪子撥弄一下酒杯,卻也不飲。
其實他也有點想吃,但他在乎形象。
酒過三巡,秦曄的麵頰微微泛紅,眼神卻依舊清明。
他放下酒杯,看向池越:“山君不餓?”
池越的金瞳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深邃:“妖食天地靈氣,不似凡人需五穀血肉。”
秦曄若有所思:“那……山市中的妖怪為何還要開食肆?”
“口腹之欲罷了。”池越淡淡道,“修行再久,有些本能也難改。”
秦曄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又很快斂去。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我留下……山市中的妖怪,會聽我的嗎?”
池越的耳朵微微一動,金瞳鎖定他:“你以我的名義行事,他們不敢不從。”
秦曄垂眸,指尖摩挲著酒杯:“……好。”
這一聲“好”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池越的尾巴尖愉悅地翹了翹。
靈雪歡呼一聲,飄到秦曄肩上,小手拍了拍他的頭發:“太好了!以後我們又是一家人啦!”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