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自然是算不成了。
過往種種,他心疼還來不及,又豈會再去追問。
秦曄望著月光下池越昳麗的側臉,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幾乎要衝破桎梏。
從初見開始,這顆心便為池越的一言一行所牽動。
因求生本能而起的恐懼,為救命靈藥所生的感激與疑慮;
再到後來因相處而生的信任與依賴,喜歡和心動,仰慕與敬服;
還有此時此刻,為他過往而起的酸澀心疼。
所有的這些情緒此刻彙聚在一起,如同天地初開時的雷霆,在他的心湖裡隆隆作響。
他注視著池越,感受著胸腔內心臟的起伏,此刻所有的思緒都不再重要。
“阿越。”
他指尖撫上對方眼尾,池越的睫毛眨了眨,在月光下投落細碎的陰影,像是振翅欲飛的蝶。
那雙美麗的金瞳裡麵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專注得仿佛世間再無他物。
“你……”秦曄喉結滾動,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愛我嗎?”
“愛。”池越牽著他的手覆上自己心口,薄薄的衣料下,傳來同樣急促的心跳。
“這裡隻為你而跳動。”尾音消失在相貼的唇間。
秦曄隻覺天旋地轉,再回神時已被按在錦褥間。
池越的發絲垂落如幕,將他們與塵世隔開。
狹窄的一方天地內,隱隱傳出曖昧不清的水聲。
……
“可以嗎?”池越咬著他耳垂低語,溫熱的掌心順著脊背緩緩下滑,在腰間流連。
秦曄呼吸一滯,忽然翻身將人困在方寸之間。
“混賬東西。”他低頭咬住池越的唇,指尖扯開那礙事的衣帶,“這會兒裝什麼正人君子。”
池越笑著仰頭迎合,將人更深地壓向自己。
翌日。
秦曄醒來時,外間已是天光大亮。
他借著日影分辨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了。
昨夜的記憶潮水般湧來,他微微紅了紅臉,這頭老虎看著純良,實際卻是個壞胚子。
秦曄起身照了照鏡子,除了唇瓣有點腫以外,身上倒沒什麼異樣,昨晚留下的痕跡也不見了。
他指尖無意識撫過唇瓣,忽然瞥見案幾上擺著盞溫熱的蜜露。
甜潤的滋味滑過喉間,讓有些乾澀的嗓子好受了些。
秦曄端著琉璃盞坐回榻邊,池越仍蜷在錦被裡,墨發鋪了滿枕,睡得毫無防備。
他忍不住用指尖輕戳那人臉頰,換來一聲含糊的咕噥。
池越往後躲了躲,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秦曄低笑一聲,忽然福至心靈——
若池越所言非虛,那株救他養父性命的赤血芝……就這般毫無代價的給了一個初識不過片刻之人?
更遑論後來的種種關照,哪是什麼一時興起……
分明池越才是那個一開始就覬覦彆人的家夥,竟敢倒打一耙,委實可惡。
“醒了?”池越慵懶的嗓音打斷了思緒。
他半睜著眼,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秦曄的發尾。
秦曄眯起眼睛:“你早就圖謀不軌。”
“嗯?”
“赤血芝,”他得意地俯下身親了親池越的鼻尖,“你與我初見,便贈我那麼珍貴的靈藥,難道不是對我一見鐘情?”
秦曄直起身,目光落在池越臉上,又用指尖威脅般的按住他的喉結,微微施力。“還是說……山君大人對誰都這麼慷慨?”
“被你發現了。”池越悶笑一聲,扯了扯秦曄的頭發,示意他低頭。
秦曄如他所願俯下身來,他便湊上去親他紅潤的唇。
“本座看上的……自然要早早圈起來。”
善魂是他,惡魂也是他,怎麼不算一見鐘情呢?
即使沒有記憶,靈魂也會認出他的愛人。
秦曄扣住池越後腦,在纏綿的間隙含糊道:“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池越抬手攬住他的腰,將那些未儘的話語都融化在交纏的呼吸裡。
嶂冥山腹地的洞窟內,潮濕的岩壁上凝結著晶瑩的水珠。
蜃珠懸浮在中央石台上,七彩流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