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池越打斷道，從西裝內袋抽出張卡遞給陳叔，“麻煩您先去老宅接秦曄，直接送他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
他的目光落在手機裡那張照片上，孩子瘦削的腕骨在寬大袖口中顯得越發伶仃，“費用記在我賬上。”
陳叔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
池越轉身走向出租車候客區，深灰色風衣下擺在晨風中揚起淩厲的弧度。
陌生的街景在窗外飛逝，城市經過數年的變遷與基建，新起的高樓大廈取代了老舊的建築，嶄新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光。
他在想那個叫秦曄的孩子——按照年齡推算，應該是他離開秦家後不久出生的。
為什麼會被丟在鄉下？秦家人又為什麼對他那麼冷待？
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他在病房門前停頓了三秒，才抬手敲門。
“進。”
病房門半掩著，池越輕輕推開。
病床上的老人比他記憶中瘦削許多，曾經挺拔的身軀如今蜷縮在白色被單下，像一片枯萎的樹葉。
“小越……你來了。”秦爺爺睜開眼睛，聲音虛弱但眼神依然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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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池越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他伸出的手。
老人的手臂摸上去隻剩一層皺巴巴的皮包著骨頭。
“你長高了。”秦爺爺笑著打量他，“在國外過得好嗎？”
“我很好。”池越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您……醫生怎麼說？”
“老毛病了，這次怕是挺不過去。”老人擺擺手，臉上帶著一種看透生死的淡泊，“我叫你回來，是為了小曄。”
池越點點頭，從包裡取出那份資料。“我看過了。他是……秦棠的兒子？”
秦爺爺的眼神黯淡下來。
“是的。你走後第二年，秦棠把這個孩子帶了回來，還和他爸媽大吵了一架，就沒再回來過。”
“秦棠不管這個孩子？”池越難以掩飾語氣中的憤怒。
“……這個孩子並不是他想要的，唉，作孽啊。”秦爺爺再次歎了口氣，卻沒再說下去。
病房的窗簾被風吹起，陽光忽明忽暗地照在老人臉上。
秦爺爺咳嗽了幾聲，“我知道這個請求很突然……但小曄是無辜的。鄉下條件差，我走後，沒人會管他。”
池越看著資料上孩子空洞的眼神，心中也升起不忍。
“為什麼是我？”
病房陷入沉默。
監護儀的滴答聲格外刺耳。
“因為……”老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我隻放心你。”
池越沉默了片刻。
“當年的事……秦家對不起你。”
秦爺爺的視線落在池越左手背上——那裡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疤痕，是池越離開秦家那天打碎相框留下的。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池越轉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被陳叔牽著走過。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秦曄真人——孩子比照片上還要瘦弱，走路時低著頭，像個無聲的幽靈。
“他需要什麼？”池越突然問。
秦爺爺似乎沒料到這個問題：“什麼？”
“秦曄。”池越清晰地重複，“他需要什麼？教育？醫療？還是……”
“一個家。”秦爺爺輕聲說，“那孩子和你一樣，都需要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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