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兩個人又回到了相安無事的狀態。
秦曄策劃了一場精心的表演。
他開始學會保持距離,退回普通家人的位置。
從每天的電話,變成每周一次,再到半個月、一個月。
“最近實驗很順利。”
“教授誇我論文寫得好。”
“和同學相處得不錯。”
他隻字不提自己熬過的夜、胃痛的次數、或是深夜盯著監控畫麵發呆的偏執。
暑假借口實習和創業不回家,寒假卻會“恰好”回來陪池越過春節。
每次見麵,他都表現得像個懂事的大人,不再像從前那樣粘人。
池越清晰地感覺到,秦曄在離他越來越遠。
起初,他以為這是好事——秦曄終於走出了那段扭曲的依戀,開始了正常的生活。
可當秦曄的電話從每天變成每月,當他的笑容裡不再有那種熾熱的依賴,池越才發現——他比想象中更不適應。
在視頻裡看到秦曄瘦了,他立刻去學校探望,卻在見麵時強裝鎮定。
兩人相對無言,最後是秦曄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率先告彆,背影決絕得讓他心臟抽痛。
秦曄和同學一起做的創業項目,他讓基金經理以旁人的名義提供資金支持,自己卻不出麵。
某個深夜,池越看著秦曄半年前的舊照,突然清楚地意識到——
他對秦曄的感情已經徹底變質。
不是對孩子的疼愛,不是對晚輩的關懷,而是包含了情感、欲望、思念的,真真切切的愛情。
但,為時已晚。
寒假時,秦曄“例行公事”地回來過年。
池越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秦曄愛吃的菜。
兩人坐在餐桌兩端,氣氛安靜得詭異。
“最近……怎麼樣?”池越打破沉默。
秦曄低頭扒飯:“挺好的。”
“交女朋友了嗎?”
筷子頓了一下:“沒有。”
“男朋友?”
秦曄抬眼,目光平靜得讓池越心驚:“也沒有。”
池越喉結滾動,最終隻是給他夾了塊排骨:“多吃點,你瘦了。”
秦曄盯著那塊排骨,突然問:“阿越,你希望我談戀愛嗎?”
池越的手指微微收緊:“……你開心就好。”
“嗯,我會的。”
聖誕節那天,池越去牛津看秦曄。
秦曄在校外租了房子,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乾淨。
兩人坐在沙發上,中間隔著一段微妙的距離。
秦曄說起自己公司拿到了第三輪融資。池越笑著拍拍他的肩,手卻沒有立刻拿開。
“你做得很好。”池越說,眼睛裡有秦曄看不懂的情緒。
秦曄突然很想告訴他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但他隻是笑了笑:“還不夠好。”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秦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阿越。”
池越僵住,沒有掙紮。
“如果我說……”他最後一次試探道,“我從來沒有放下過你呢?”
池越的背脊繃緊,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
他還在等我。
他一直都在等我。
可最終,池越隻是輕輕抽出手:“……彆說傻話。”
他借口倒水走進廚房,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衝刷過顫抖的手指。
那晚之後,秦曄徹底明白了——
池越並不是不愛他,但卻不願意接受他。
沒關係。
等我準備好,我會讓他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