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滑入1937年的盛夏,華北的空氣仿佛凝固的瀝青,悶熱、沉重,且一點即燃。
日軍在平津地區的增兵已近乎公開,大大小小的“軍事演習”晝夜不停。
其前鋒據點,與池秦二人向外延伸的防線犬牙交錯,最近處甚至能隔著小河望見對方哨兵鋼盔的反光。
摩擦與衝突開始像瘟疫一樣,在防線的各個角落滋生。
今天你摸掉我一個崗哨,明天我伏擊你一支巡邏隊。
雙方士兵的神經都繃到了極致,槍膛裡壓滿了子彈,隻等著那最終打破平衡的一聲槍響。
池越和秦曄不約而同地下了死命令:前線部隊務必高度警惕,同時開展內部肅清,
全力揪出日軍安插和收買的特務、間諜,一時間,指揮部內的氣氛比前線更加肅殺。
七月八日,黃昏。
鞏鎮外圍,鷹嘴崖前哨陣地。
日軍的試探終於變成了真正的撕咬。
一個加強大隊的日軍,在數門九二式步兵炮的掩護下,向鷹嘴崖主陣地發起了凶猛的突擊!
成群的炮彈呼嘯著砸向陣地,密集的機槍子彈潑水般覆蓋了整個工事前沿。
觀察哨的聲音在電話裡聲嘶力竭:“鬼子至少一個大隊!有山炮!正麵攻勢很猛!”
秦曄立刻判斷出這不是尋常摩擦,他知道,這是日軍在尋找防線的弱點,也是在測試他的決心。
“命令一線,死守陣地!炮兵連給我瞄準了打,敲掉他們的步兵炮!二團隨時準備支援!”
他的聲音冷靜,但眼神銳利如刀。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
日軍一個大隊的兵力,在優勢炮火掩護下,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
秦曄部依托工事死戰,傷亡慘重,一線陣地多處告急。
淆城指揮部。
池越清晰地聽到了遠比以往猛烈的炮聲,參謀很快報來了偵察結果:“師座,確認是日軍大隊級規模進攻鞏鎮防區!”
一名團長麵露憂色:“師座,這是一個滿編大隊,火力很強。我們若是貿然插手,萬一……”
“萬一什麼?!”池越猛地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小鬼子今天敢卯足了勁打鞏鎮,就是覺得秦曄是塊能啃下來的孤骨頭!”
他猛地轉身,目光掃過眾將,斬釘截鐵:“老子偏要現在就去!就是要讓日本人知道,誰敢朝我們伸爪子,就要做好收不回去的準備!”
池越沒有絲毫猶豫,厲聲下令:“騎兵營迂回攻擊其後勤線!一團一營、二營,帶上迫擊炮和重機槍,立刻出發!
從黑風峪口給老子狠狠地打他的側翼!要快!要狠!”
不到半小時,援兵如離弦之箭,車隊和馬隊馳出淆城,卷起漫天塵土,直撲交戰地域側後。
此刻,鞏鎮前線戰況正酣。
日軍進攻異常堅決,秦曄部依托工事頑強抵抗,傷亡在不斷增大。
秦曄親自到了前線指揮,臉色沉靜,但每一個指令都精準而迅速。
他清楚,這不再是尋常摩擦,而是大戰將至的明確信號。
就在這時,觀察哨突然高喊:“師長!鬼子側後亂了!有部隊在攻擊他們側翼!”
秦曄舉起望遠鏡,隻見日軍進攻隊形的側後方煙塵大作,槍炮聲爆響,隱約可見騎兵奔騰的身影和熟悉的旗幟。
池越派出的生力軍如同猛虎下山,精準地擊中了日軍的軟肋。
他微微一怔,隨即,嘴角難以抑製地向上揚起一個極淺卻無比真實的弧度,緊繃的心弦驟然一鬆。
池越。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