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柳如媚渾身一抖,嚇得不敢動彈。
“我讓你,坐下,吃飯。”方寒的聲音加重了幾分,“在我這裡乾活,就得吃飽了。這是規矩。”
柳如媚被他那帶著煞氣的眼神一盯。
腿肚子都軟了,再也不敢有半點違抗。
她怯生生地走到旁邊一張空著的小板凳上坐下。
雙手捧著那隻剩下湯汁的空碗,整個人局促不安得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方寒沒再看她,而是對一旁的白芷柔說道:“芷柔,去,拿那個瓦罐來。”
白芷柔愣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走過去,將那個破口的瓦罐拿了過來。
方寒看了一眼瓦罐裡那點可憐的飯菜,直接對正在分菜的白雪見說:“倒了。”
“啊?”白雪見和柳如媚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倒了。”方寒重複了一遍,語氣裡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重新裝,裝滿,肉多放一些。”
白雪見不敢多問,連忙依言將瓦罐裡的飯菜倒掉。
然後重新拿起大勺,先是舀了滿滿一勺米飯壓實。
接著,又用勺子專門挑鍋裡最大、最肥的肉塊。
堆了滿滿一層,最後,又用土豆把所有的縫隙都塞滿。
直到那瓦罐堆成了冒尖的小山,才罷休。
整個過程,柳如媚都呆呆地看著,眼珠子一動不動,仿佛傻了一樣。
白雪見把那沉甸甸的瓦罐重新遞到她麵前,脆生生地說:“柳姐姐,姐夫讓你拿著的。”
柳如媚這才如夢初醒。
她看著眼前那滿滿一大罐的飯菜。
又看了看自己手裡那碗被白芷柔重新添滿的,冒著熱氣的肉湯飯。
一股從未有過的,滾燙的暖流,猛地衝上了她的心頭,瞬間就湧到了眼眶。
她嫁給張二狗這麼多年,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吃不飽更是常有的事。
張二狗在外麵受了氣,回來就拿她撒氣。
有點什麼好吃的,她也隻能看著他吃,自己偷偷喝點湯。
從來,從來沒有人像今天這樣。
用一種霸道卻又帶著維護的姿態,逼著她吃飯,逼著她吃飽。
還給了她這麼多……這麼多她想都不敢想的飯菜。
她低下頭,顫抖著手,夾起一塊滾燙的肉,送進了嘴裡。
那鹹香軟爛的滋味,在舌尖上轟然炸開。
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
一滴,兩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滴落進麵前的飯碗裡,濺起小小的漣漪。
她沒有哭出聲,隻是死死地咬著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