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一輛馬車行駛在安靜的小路,除了駕車的馬夫和坐在馬夫身邊的丫鬟,隻剩下八個騎馬的侍衛。
馬車內,氣質淡雅的少女抿了口茶,無言看著眼前紫衣的少年,似乎在等待他的開口。
少年裝模作樣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開口:“你彆誤會,太子殿下派我來保護你,你身邊的侍衛對我來說不堪一擊,如何擋得過天啟公主的死士?所以,彆再用你的眼神控訴我。”
少女險些維持不住臉上平靜的表情,她翻了個白眼,說:“顧疏影,你知道你說謊的時候會一直眨眼睛嗎?”
顧疏影:“……”戳穿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皮笑肉不笑:“愛信不信,大不了你去問太子殿下。”
“誰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串通好了?”
少女垂下眸子,心中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她說她想要幸福,她說她心裡有了在意的人,所以太子把顧疏影送到了她身邊。
可那份在意不是愛,也不是喜歡,硬要說的話僅僅是好感罷了。
顧疏影有讓她開心的本事,那是獨一份的東西,她從未在他人身上感受到過。
大概是因為他從未對她產生過惡意,又或者他天生有讓她放下警惕的能力。
“是是是,我和太子殿下串通好騙你,”顧疏影單手支著下巴,語氣敷衍,“話說你們要整的天啟公主,到底怎麼惹你們了?”
“無可奉告。”
“好吧,回頭我去問太子,”顧疏影眼中藏著戲謔,“聽聞從鄉下回來的沈家大小姐心思歹毒,剛一回府就鬨得丞相府雞犬不寧,丞相的小妾、庶女庶子都遭到了或多或少的迫害……沈姝,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收斂起臉上的笑,頭一次問出這個藏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沈姝看向段明琛的目光中有恨,看向假千金的目光中有恨,看向天啟公主和皇子的目光中也有恨。
她從鄉下回來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對害自己在鄉下吃了十幾年苦的沈棠有恨正常,可段明琛和天啟國的公主、皇子如何與她扯得上關係?
這份恨來的莫名其妙。
沈姝笑了笑:“我想要他們去死啊。”
我想要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去死,想要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為過去的我陪葬。
她上輩子過的淒慘,大部分來自段明琛,小部分來自沈棠他們。
前世的她以為自己愛段明琛,所以拚儘一切對他好,幫他完成自己的宿願,哪怕自己遍體鱗傷。
可最後呢?
最後她得到了什麼?
她的孩子全部慘死,她本該是皇後,卻成了貴妃淪為天下的笑柄,最後被廢至冷宮,死了也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上天給她重來的機會,她要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為前世的她和孩子陪葬。
她的女兒死的時候十歲,兒子死的時候八歲,他們還沒來得及長大便再也不能長大了。
他們死在了陰謀詭計裡,死在他們的親生父親的默許下。
他們死的時候還在問她:“母妃,父皇他是不是不愛我們?”
她那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隻能抱著他們苦苦哀求。
她救不了他們,也救不了自己。
她是這場皇位之爭的犧牲品。
她早該想到的,兔死狗烹。
段明琛如何容得下她?
他連全力支持他的丞相府和將軍府都容不下,她到底在奢求什麼?
奢求一個男人的愛?
太可悲了,那樣太可悲了。
她居然把愛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一個隨時可能變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