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安靜的，將所有的線索，都記錄下來，然後，用筆，在筆記本上，畫著一張巨大而複雜的思維導圖。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當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即將消失在海平麵時，顧晚舟終於，停下了筆。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畫滿了各種人物、地點、事件的、堪比《清明上河圖》的複雜導圖，臉上，露出了獵人鎖定獵物時，那獨有的、冰冷的微笑。
“找到了。”她輕聲說道。
“找到了什麼？”季辰湊了過來，看著那張讓他眼花繚亂的圖，依舊一頭霧水。
“找到了……”顧晚舟的筆尖，重重地，點在了導圖的某個，看似毫不起眼的節點上，“……那根，藏在深海之下，連接著所有‘白手套’的，最初的線頭。”
她指著那個節點。
那上麵，寫著一個公司的名字——
**“維京遠洋漁業有限公司”。**
“漁業公司？”季辰皺起了眉，他用自己的電腦飛快地檢索著，“一家注冊在冰島的、規模中等的漁業公司。財報很乾淨，沒有任何問題。這和謝文淵有什麼關係？”
“明麵上，當然沒關係。”顧晚舟的眼中，閃爍著老狐狸般的光芒，“但是，你還記得那段關於‘鑽石礦’的錄音嗎？”
“記得。”
“錄音裡，提到了一個交貨地點——‘法羅群島’。那是一個位於北大西洋的、偏僻的群島，而‘維京遠洋漁業’，正是那裡最大的，也是唯一能進行遠洋冷鏈運輸的公司。”
“你的意思是……”季辰的腦中，一道閃電劃過！
“沒錯。”顧晚舟點了點頭，“謝家那些見不得光的、來自軍火、鑽石、石油的黑錢，根本沒有走任何銀行係統！他們是用最原始的方式——通過這家漁業公司的遠洋漁船，用冷鏈集裝箱，將成箱的現金和黃金，偽裝成‘冷凍海鮮’，物理性的，從非洲和中東，運到了冰島！”
“然後，再通過冰島那全世界最寬鬆的離岸金融體係，將這些黑錢，洗白，注入到‘盤古基金’那十七個‘白手套’的賬戶裡！”
轟！
季辰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瞬間，全明白了！
難怪！
難怪他的AI模型，無論如何也追蹤不到資金的源頭！
因為那些錢，根本就不是從“線上”來的！而是從“線下”，從大海上，用最古老、最野蠻的方式，憑空出現的！
他那些高科技的“天網”，根本防不住這種來自地麵的“偷渡”！
“高明……”他看著顧晚舟，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狂熱，“實在是太高明了……”
他引以為傲的現代信息技術，在顧晚舟這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洞悉人性與世界運轉本質的“經驗”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現在，”顧晚舟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季先生，你覺得，是我挖出的這根‘線頭’更有價值，還是你的‘大數據’，更有價值？”
季辰看著她那雙帶著一絲狡黠和挑釁的眼睛。
他知道，他們的那個“賭約”，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心服口服。
他緩緩地，笑了。
“當然……是你。”
他走到她麵前，第一次，收起了所有屬於“小狐狸”的試探與偽裝，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無比認真的語氣，低聲說道：
“所以，那頓晚餐……”
“……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