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地,爬滿了她滄桑的臉。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女兒的臉,可那隻手在半空中卻抖得不成樣子。
最終,她的手還是落了下去。
輕輕地,握住了女兒的手。
“安清,安清你醒醒啊。”
“你看看媽媽在這裡。”
沒有回應。
房間裡,隻剩死一般的寂靜。
“安清......”
林婉將女兒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
感受著讓她心碎的冰涼,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
肩膀,一聳一聳的。
一聲嗚咽,從她的喉嚨深處溢出。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你要是,你要是出了什麼事。”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天花板。
“媽媽......媽媽到底要怎麼活啊。”
嗚嗚——
尖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南風巷的寂靜。
救護車,到了。
紅藍交錯的燈光,瘋狂地閃爍著,將整條老舊的巷子映照得像是白晝。
也照亮了周圍的窗戶,和一張張滿是驚疑的臉。
“怎麼回事?”
“大半夜的,誰家叫了救護車?”
“好像是......林婉家?”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車門猛地被拉開,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車,行色匆匆地衝了下來。
“病人呢?!”
“在哪?!”
秦傾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從屋裡衝出來。
“這裡!醫生!在這裡!”
醫護人員沒有半句廢話,跟著她衝進了狹小的屋子。
林婉還跪在床邊。
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女兒。
“家屬!讓一下!”
一名醫生沉聲喝道,迅速上前開始檢查。
“瞳孔對光反射消失!”
“心跳微弱,呼吸抑製!”
“快!上氧氣麵罩!”
另一名醫護人員動作麻利地打開急救箱。
各種冰冷的器械碰撞,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
“病人之前有過什麼病史嗎?”
醫生一邊做著心肺複蘇,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林婉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秦傾顏強撐著一口氣,替她回答。
“沒......沒有!她身體一直很好!”
“隻是今天受了太大的刺激!”
“刺激?”
醫生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血壓在持續下降!準備腎上腺素!”
“快!上擔架!必須立刻送醫院!”
兩個醫護人員加上秦傾呈,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將蘇安清抬上了擔架車。
林婉這才踉蹌著站起身,想要跟上去。
“家屬跟一個來!辦手續!”
醫生的話音剛落。
巷子裡已經圍滿了聞聲而來的街坊鄰居。
“林婉!這是怎麼了?!”
“我的天!安清這是怎麼了?”
“快讓開!都彆堵著路!”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林婉跟在擔架車後麵,雙腿發軟,幾乎是被人流推著往前走。
她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擔架上蒼白的臉。
“林婉!”
一位頭發花白的王阿姨,快步擠上前來。
看著擔架上的蘇安清,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這好好的孩子,怎麼就......”
她從兜裡掏出一卷皺巴巴的票子,塞進林婉冰冷的手裡。
“拿著!”
“快去醫院!錢不夠回頭姨再給你想辦法!”
林婉像是沒有知覺,任由那卷錢被塞進手裡。
“彆跟姨客氣!”
“作孽啊!”
旁邊一個抽著旱煙的張大爺,狠狠地將煙鍋在牆上磕了磕。
“他媽的!什麼世道!”
“欺負你們孤兒寡母的,就沒人管了嗎?!”
“老天爺不開眼啊!”
另一個大媽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安清這孩子多好啊,怎麼就攤上這種事......”
“她那個死鬼爹呢?!”
人群裡,不知是誰,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都十幾年了!死哪兒去了?!”
“老婆孩子在雲夢市受這種罪,他連個屁都不放嗎?!”
“小點聲!”
王阿姨回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風涼話!”
說話那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
擔架車很快被抬上了救護車。
林婉也被人扶著,踉踉蹌蹌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