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振海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眉頭微微蹙起:
“陳川兄弟,這是何意?嫌少?還是信不過我葉振海?”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龔小平見狀,心裡一急,趕忙打圓場,輕輕推了陳川一下:
“川子!你這是乾啥?振海可是帶著十足誠意來的!這數目可不小了!”
他轉向葉振海,陪著笑解釋道:
“振海,你彆誤會,川子不是不識抬舉的人。他準是有彆的想法。”
說著,他又趕緊對陳川使眼色:
“川子,快跟葉同誌說說話!”
“你之前不是弄到過黃唇魚嗎?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陳川對龔小平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正視葉振海:
“葉同誌,您彆誤會。我不是嫌少,更不是信不過您。”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信得過,覺得您葉同誌是能做大事、有大格局的人,我才不能收這個定金。”
“哦?”
葉振海身體微微後靠,靠在椅背上,審視著陳川,來了興趣,
“這話怎麼講?”
陳川不卑不亢地繼續說道:
“黃唇魚這東西,靠的是七分運氣,三分本事。”
“我陳川不敢打包票說一定能手到擒來,收了您的定金,就是給了您一個必然的期望,萬一運氣不佳,我心裡過意不去,也傷了咱們剛剛建立的交情。”
“其次,我敬重您為家中長輩尋藥的這份孝心,也更想交您這個朋友。”
“朋友之間談生意,講的是誠信和結果,而不是先拿錢捆住手腳。”
“這魚,我去找,去捕。弄到了,到時候您看著給,覺得值多少,就多少。”
“若是找不到,或者找到的不合您心意,我分文不取,隻當是能力不足,辜負了朋友的信任,絕無怨言。”
這番話一出,葉振海臉上的不悅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和一絲欣賞。
他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但像陳川這樣,在巨額定金麵前還能如此沉得住氣,並且說出這番既漂亮又硬氣的話的人,極少。
龔小平也愣住了,沒想到陳川打的是這個主意,心裡暗暗佩服。
葉振海忽然笑了起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笑。
他拿起那張支票,當著陳川的麵,“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好!好一個交朋友!陳川兄弟,你這個朋友,我葉振海交了!”
他親自給陳川斟滿酒:
“就按你說的辦!這定金,我不給了。”
“但這黃唇魚,我可就全指望你了!需要什麼支援,儘管開口!”
陳川笑了笑:
“支援倒是不用,就是葉兄弟你也是從港城來的,我能不能和你打聽一個人?”
葉振海抿了口酒,爽快道:
“儘管問,港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多半聽說過。”
陳川放下酒杯,目光微凝:
“王立。以前在港城搞過船隊,後來據說出了事,跑到我們這邊來了。現在開了家隆業水產。”
“王立?”
葉振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惡和輕蔑。
他甚至下意識地用紙巾擦了擦嘴,仿佛這個名字玷汙了這頓飯。
“你怎麼會認識這種爛泥裡的臭蟲?”
這個反應比陳川預想的還要強烈!
龔小平也愣住了,看看葉振海,又看看陳川。
陳川心中一動,麵上不動聲色:
“哦?葉兄弟認識他?談不上認識,隻是這小子像條癩皮狗一樣,總在我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