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中午。
今天的碼頭卻不似往常般空空蕩蕩,反而聚集了不少人。
河口村和溪水村的漁民都有,三五成群地議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昨天顆粒無收,今天陸有業又遲遲不安排出海,隻是讓大夥整修工具,這讓原本就被胡樂寶派來找機會搗亂的溪水村漁民們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戲還該怎麼演下去。
王立一抬頭,看見陳川走來,立刻停下焦躁的踱步,努力想擠出笑容,卻因為心焦火燎而顯得格外扭曲:
“陳…陳村長,你可算回來了!”
陳川走到他麵前,語氣平淡,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熱鬨:
“王經理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是來視察你安排過來的鄉親們工作得怎麼樣?”
他特意在安排二字上加了重音。
王立臉色一僵,瞬間意識到陳川可能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戲,臉上閃過一絲尷惱怒,但此刻有求於人,也顧不上麵子了。
他強壓著火氣,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陳川!少說風涼話!明人不說暗話!罐頭廠的訂單我遇到了大麻煩!人手和船都不夠!”
“你這邊……你這邊反正也撈不到魚,留著這麼多人也是浪費!”
他掃了一眼那些惴惴不安的溪水村漁民,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這樣,你讓溪水村的人現在都跟我回去!幫我趕工!”
“他們這幾天的工錢飯錢,我……我可以補償給你一部分!”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既要把人帶走應急,又不想全額支付成本。
陳川聞言,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環視了一圈碼頭,目光尤其在那些溪水村漁民臉上停留了片刻。
“王經理。”
陳川的聲音不高,帶著嘲諷,
“人,是你和胡樂寶送過來給我添亂的。”
“現在你說要帶走就帶走?把我這河口村碼頭當什麼了?”
王立被噎得臉色發青:“你!”
陳川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
“至於工錢飯錢?那是鄉親們勞動應得的,是我河口村實打實開銷出去的。”
“你想把人帶走,可以。但這幾天的賬,必須一分不少地給我結清!”
“少一個子兒,這些人你就彆想帶走。我倒要看看,是你罐頭廠的訂單違約賠得多,還是這點工錢飯錢更讓你肉疼!”
王立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想到陳川如此強硬且算得清清楚楚。
市場上鯖魚不少,可崔勇的告誡還懸在頭頂。
相比之下,這點工錢飯錢確實是小數目。
“好!好!陳川,你夠狠!”
王立咬牙切齒,對孫釗吼道
“給他!按他說的算!把錢給他!趕緊讓這些人上船跟我走!”
孫釗臉色慘白,手忙腳亂地開始清點鈔票。
陳川示意陸有業過去接錢點算。
等到錢款兩清,陳川才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王經理,人你可以帶走了。”
“不過彆怪我沒提醒你,最近這魚汛古怪得很,我們這兒是撈不著,你那邊……也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彆忙活一場,最後又是白費力氣。”
正在氣頭上的王立哪裡聽得進這話,隻當是陳川的詛咒,惡狠狠地瞪了陳川一眼,迫不及待地催促著那些溪水村漁民上船離開。
陳川看著王立的船隊慌慌張張地駛離碼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