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
而且,輸得一敗塗地,輸得連底褲都沒剩下。
什麼圍城,什麼斷糧。
全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笑話。
從他決定,要來攻打安樂寨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經一腳,踏進了劉啟給他,精心挖好的墳墓。
這把大火,燒掉的,不僅僅是他的糧草。
更是他這五千官軍的,最後一絲士氣,和最後一線生機。
而劉啟,選擇在這個時候,全軍出擊。
就是要趁著他軍心崩潰,指揮失靈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把他,和他的五千大軍,一口氣,全部吃掉。
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頂住!都給本將軍頂住!”
李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吼叫。
“結陣!快給老子結陣!誰敢後退,殺無赦!”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隻要能讓他,把這已經亂成一鍋粥的軍隊,重新組織起來,結成軍陣。
哪怕是臨時的,哪怕是殘缺的。
憑著自己這邊,人數上的優勢,興許,還有一戰之力。
他還有機會,能從這個地獄裡,爬出去。
可劉啟,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顯然,不會。
就在李猛的親兵,還在拚命地,試圖收攏那些已經嚇破了膽的潰兵時。
劉啟的軍隊,動了。
三個步卒方陣,邁著沉穩得,讓人心頭發慌的步伐。
一步,一步地,向著官軍的大營,碾壓了過去。
他們沒有跑,也沒有喊。
隻有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的摩擦聲。
這聲音,比任何喊殺聲,都更讓人感到恐懼。
因為它代表著,紀律,和死亡。
當鄉團的軍陣,推進到距離官軍大營,還有三百步的時候。
劉啟,舉起了他手裡的刀。
“弓箭手。”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弓箭手的耳朵裡。
“自由射擊。”
“給我,把他們那些,還在試圖組織抵抗的軍官,全都給我,一個個地點掉。”
“我要讓他們的軍隊,變成一群,沒有腦袋的蒼蠅。”
命令,被迅速地執行了。
鄉團的弓箭手們,從方陣的後方,走了出來。
他們沒有進行覆蓋式的齊射。
而是一個個,冷靜地,拉開了手裡的複合弓。
瞄準了,那些在潰兵之中,來回奔走,大聲呼喝的官軍將校。
一支支黑色的,死亡的羽箭,再一次,劃破了雨夜。
它們的目標,精準得,讓人頭皮發麻。
一個剛剛砍倒了兩個逃兵,試圖穩住陣腳的官軍都尉。
他的話還沒喊完,一支羽箭,就從他的眼眶裡,穿了進去。
一個揮舞著令旗,想要讓潰兵們重新集結的旗手。
他手裡的令旗,還沒揮下,一支羽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嚨。
一個又一個的官軍將校,就像是被死神,挨個點了名,應聲倒地。
他們的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