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名騎兵,是燒錢的祖宗。
人吃馬喂,衣甲兵器,那一身行頭,就夠尋常人家幾輩子不吃不喝。
夏侯淵的這一千騎兵,更是他手裡的刀尖,是他的眼睛。
可現在,這把刀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炸成了滿天的血肉碎末。
就那麼一瞬間,一千個活生生的人,連著他們那比命還貴的戰馬,就沒剩下幾個完整的。
殘存的,也在火裡打滾,慘叫聲聽著都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
那片平原,硬生生變成了一個被火焰和濃煙籠罩的屠宰場。
夏侯淵的腦子,在那一刻,是空的。
他這輩子,從刀山火海裡滾出來,見過最慘的死法。
卻從來,沒見過這種死法,這已經不是在打仗了。
這是老天爺睜開眼,在收人。
“那…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夏侯淵身邊的副將,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一股子絕望。
“是天上的雷公發怒了?還是那劉啟會什麼妖法?”
他們想不明白。
在他們的認知裡,根本就不存在這種,能隔著一裡地,就把重甲騎兵炸上天的兵器。
這種聞所未聞的打擊方式,徹底轟碎了他們身為將領的全部驕傲和常識。
一股冰冷的恐懼,開始在青陽王的大軍中,像瘟疫一樣散開。
前軍的士兵看著遠處那片還在冒著黑煙的火海,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
不少人,已經在悄悄地往後蹭,想離那片地獄遠一點。
他們是來拚命的,可不是來被天雷劈死的。
“都他媽慌什麼!”夏侯淵猛地抽出佩刀,將身邊一個後退的親兵砍翻在地。
“不過是些障眼法!是妖術!”
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試圖穩住那已經像是要垮掉的軍心。
“三萬鐵甲騎兵聽令!全軍突擊!”
“給老子踏平他們的軍陣!把那個叫劉啟的,給老子剁成肉醬!”
夏侯淵賭上了他認知裡,唯一正確的打法。
麵對一切看不懂的玩意兒,最有效的,就是用最純粹的力量,把它碾碎。
他堅信,他那三萬刀槍不入,一旦衝鋒起來,連城牆都能撞塌的鐵甲騎兵。
就是一股能摧毀世間萬物的鋼鐵風暴。
彆說是什麼狗屁妖術,就是真神仙擋在前麵,也得被碾成一灘爛泥。
他要用一場最徹底的騎兵衝鋒,打碎對麵的神話。
也打碎自己心裡,剛剛冒出來的那一絲,不該有的恐懼。
青陽王軍中,那沉悶的戰鼓聲,催命般地響了起來。
三萬名重甲騎兵,緩緩催動了胯下的戰馬。
他們彙聚成一片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黑色鐵流。
然後,開始加速。
整片大地,都在他們沉重的馬蹄下,發出痛苦的**。
那股一往無前,要碾碎眼前一切的氣勢,確實能讓任何步兵方陣,都肝膽俱裂。
可對麵的劉啟軍陣,卻安靜得像一片墳地。
所有的士兵,都如鐵鑄般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仿佛根本沒看見那片,正在向他們席卷而來的死亡風暴。
劉啟,依舊穩坐馬上,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在等。
等那股自以為是的鋼鐵洪流,一頭撞進他,早就挖好的墳墓裡。
青陽王的騎兵洪流,越來越近了。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他們甚至已經能看清,對麵那些步兵臉上,那種麻木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