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升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了!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看一張工程圖紙,而是在仰望一本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天書!
“這……這不是技術方案!這他媽就是一本天書!”
趙東升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死死地攥著圖紙,像是怕它會憑空消失一樣。
旁邊的王鐵錘,雖然沒趙東升那麼懂理論,但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這張圖紙上的東西,處處都透著邪乎!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指著圖紙上“分區淬火”那四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衛國……這……這分區淬火是啥意思?俺隻聽說過淬火,沒聽說過還能分開淬的。”
老工匠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滿臉都是困惑。
“一個零件,難道還能用好幾種火候來燒?這上半截用猛火,下半截用文火?這……這一不小心,整個零件不就燒成一塊廢鐵疙瘩了?”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控製的活計,簡直是神仙手段!
趙東升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眼鏡,鏡片下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和掙紮。
他指著圖紙上那個匪夷所思的結構,結結巴巴地說道:“還……還有這個……流體動壓潤滑?讓滾珠浮在油膜上?這……這違背了物理常識啊!”
“滾珠和軸承套圈之間,怎麼可能沒有接觸?沒有接觸,力怎麼傳遞?這……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在他們這兩位,一個實踐宗師,一個理論天才看來,這份方案,每一個字都在挑戰他們窮儘半生建立起來的知識體係。
看著兩人那副見了鬼的表情,李衛國笑了。
他知道,跟他們解釋二十一世紀的金屬熱處理原理和流體力學,無異於對牛彈琴。
他沒有急著辯解,而是不緊不慢地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開口。
他先是看向王鐵錘,用一種對方最能理解的方式說道:“王師傅,你打了半輩子鐵,應該知道,一把好刀,刀鋒要硬,刀背要韌,對吧?”
王鐵錘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刀鋒不硬,切不動東西。刀背不韌,一砍就斷。”
“這就對了。”李衛國彈了彈煙灰。
“你把這個軸承,想象成一個人。他的皮膚天天跟外麵摩擦,是不是得皮糙肉厚,得硬?咱們就用猛火,給他淬火,讓它硬如金剛!”
“可他的骨頭,要支撐整個身體,要承受衝擊,不能太脆,一碰就碎。所以骨頭得有韌性,咱們就用溫和的法子,讓它柔中帶剛。”
李衛國看著王鐵錘瞬間瞪大的眼睛,繼續說道:“一個零件,不同的部位乾的活不一樣,憑什麼要用同一種火候伺候?該硬的地方就得硬,該韌的地方就得韌!這叫‘對症下藥’!”
“對症下藥……”
王鐵錘喃喃地重複著這四個字,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玩了一輩子鋼鐵,怎麼就沒往這方麵想過!是啊,憑什麼要一鍋燴?這個道理,簡單得就像一加一等於二,可他就是從來沒想透過!
這一刻,他看李衛國的眼神徹底變了。如果說之前是佩服,現在,則是徹頭徹尾的敬畏!
這小子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神仙玩意兒!
安撫了王鐵錘,李衛國又轉頭看向還在糾結物理定律的趙東升。
“小趙,你坐過船嗎?”
趙東升一愣,不知道李衛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把這個‘流體動壓’,想象成一條在水上飛馳的快艇。”
李衛國用手比劃著:“船停著不動的時候,是老老實實浮在水裡。但當它開得飛快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船好像被什麼東西抬起來了,變得更輕、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