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依舊注視著她:“臣妾隻是覺得,陛下似乎與從前不一樣了。”
“什……什麼不一樣?”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楚雲霜攥著碗的手指不動聲色地緊了緊。
皇後:“從前的陛下做事總是有分寸、有謀劃,不會像今日這般衝動。”
他的眼神沉靜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
楚雲霜又有一種被太傅盯著的錯覺,脖子上瞬間起了汗。
再這麼聊下去,不知會不會露餡……
雖然這皇後看起來不像什麼壞人,但自己是異界之人的事,還是儘量彆讓她知道為好。
她手忙腳亂地給自己舀粥,皇後接過調羹,給她盛了小半碗,沒有要放過剛才話題的意思,繼續:
“陛下從前從來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臣妾思來想去,隻能是因為雲妃了。”
“當然不……”楚雲霜剛想反駁,又覺得自己私心裡確實是為了他,“不全是吧,我做這些是為了我自己。”
皇後把她的回答當成是默認,歎氣道:“所以您會反複被盧相拿捏。現在是雲妃、是出雲人,以後就可能還有更多人……陛下,若您真的想挽救那些無辜的人、又不願意放棄心之所愛,那麼應該做的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這道理楚雲霜不是不懂。
隻是現在她這皇帝當得,處處受製於人。
要想收攏皇權、強大自身,談何容易……
皇後緩緩起身,朝楚雲霜方方正正地行了一禮:“臣妾無能,陪伴陛下六年,未能幫助陛下如願,愧對先皇囑托。如今奸相逼迫至此,臣妾願助陛下一臂之力。”
楚雲霜杏眼微微亮了亮:“怎麼做?”
皇後指了指不遠處案幾上堆成山的奏折。
楚雲霜眼神更亮了:“莫非,那些奏折裡有盧遠舟的把柄?!”
皇後眼神堅定:“一時的把柄肯定是沒有的。但陛下可從奏折中了解世情百態,慢慢摸索。”
楚雲霜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杏眸:“外頭還一堆人等著破案,你叫我在這批奏折?”
“破案是有司衙門要做的事。您是帝王,要想收攏皇權,那就不能被這些瑣事所困。您剛剛不是問臣妾變強的方法?在臣妾看來,苦學便是方法。”
皇後像個老學究一樣領著楚雲霜走向懸掛在書案後的琅玉版圖。
“您坐擁偌大天下,一州一郡的民生都係於您身上。若想掌握朝局,管理這麼幅員遼闊的疆土,奏折是必須要看的。隻有通過這些文書,才能知道您的疆土上都發生了什麼,您的謀略才能有的放矢。”
楚雲霜幾乎要把銀牙咬碎:“皇後所言固然不錯,可如今盧遠舟扼住政局咽喉,能呈到我們麵前的奏折,有多少能用的?”
皇後:“如今的內閣並非鐵板一塊,盧相一人也乾不了所有事情。臣妾已經把昨日送來的奏折都大致看過,其中有用的都已經篩選出來了。”
楚雲霜緩緩歎氣。
奏折的重要性,她當然知道。
隻是眼前她真的無法坐視出雲百姓困於水火。
那是她不能接受的犧牲。
但她也知道,皇後現在是在為她好,隻是與她的取舍不同,靠那些大道理是說不通他的。
楚雲霜眨眨眼,突然拉過皇後的手,親昵道:“朕最賢德的皇後……”
皇後沒想到她突然來這麼一下,骨節分明的手指瞬間僵硬。
楚雲霜抬起濕漉漉的杏眼,可憐又無助地盯著皇後:“你既然知道朕的苦楚,何不多幫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