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這般像個餓死鬼投胎,怎麼配得上那個位置,又怎麼配得上他?!”年輕女子拍桌。
“昭夜殿下,慎言,此處是琅玉。”安欽王終於開口。
“慎言?”金昭夜嗤笑,“我扶餘國雖小,卻也知道君王該有君王的威儀。她這般作態,辱沒朝堂,辱沒江山——”她猛地攥緊酒杯,“更辱沒了他那樣的人!”
她腦海中閃過蕭煜白清冷端方的身影,胸口一陣刺痛:“那麼一個人……本該站在雲端,現在卻,現在卻……”
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口中的那人出現了。
蕭煜白著一身月白浮光錦,麵帶一襲綴著金鈴的絲帕,如九天謫仙,自大殿穹頂緩緩降落,在人群中蕩開一圈圈驚歎。
鼓點驟起,他揚袖旋身,衣袂翩飛如蝶破繭。足尖輕點之間,金鈴脆響,每一步都踏在圍觀眾人的心尖上。
他的舞姿時而急如驟雨、時而緩似流雲,腰身後仰時墨發傾瀉如瀑,起身回轉時卻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剛勁。於張弛之間,將力與美拿捏得恰到好處。
楚雲霜正準備對麵前一旁剝好殼的蟹肉發動攻勢,見蕭煜白出場,她停下來看了幾眼,本是想確認他有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收斂些,可蕭煜白的舞卻硬是把她拽回了昨夜的那場亂夢裡。
蠶纏綿、龍宛轉、魚比目、燕同心……
“見鬼!”楚雲霜狠狠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從玉砂的眼神裡確認了蕭煜白已經收斂好了,楚雲霜再不去看他,低頭繼續享用美食。
台下,扶餘皇太女看得銀牙暗咬:“他這般用心為她獻舞,她居然還隻顧著吃!”
她猛地要起身,被身旁的安欽王輕輕按住。
“昭夜殿下三思,”安欽王目光仍舊落在舞姿翩遷的身影上,“你若這般鬨起來,回頭吃苦的就是他了。”
她始終盯著蕭煜白的眉眼,可似乎又並不那麼專注,仿佛透過他正看向另外的一個人。
她垂在腰側的指尖摩挲著腰間一塊玉佩,玉佩表麵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看不出原來雕的是什麼。
坐在安欽王另一側的吐茲國皇太女眼尾掃見,輕聲說:
“安欽王,這玉佩看著甚是古舊,與您這通身的氣度不符,本殿最近新得了一塊好料子,您若不嫌棄,回頭我命匠人做成佩子,贈與您,便當是謝您這次帶我入琅玉的心意。”
安欽王輕輕搖頭:“多謝烏雅殿下美意,隻是本王念舊,東西用久了更舍不得換。便就如此吧。”
烏雅娜眼中笑意更甚,重新看向殿中起舞的蕭煜白,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如此,甚好。”
一曲終了,蕭煜白伏地行禮。汗珠順著精致的下頜線滾落,沒入微微起伏的衣襟。
座中傳來幾聲壓抑的抽氣聲,他卻隻抬眸望向金座,等待著禦座上的評判。
太後淡淡說了聲“不錯”,便不再多言。
輪到楚雲霜,她看都沒看蕭煜白一眼,忙著與一盤燒鵝鏖戰,隻含糊道:“賞!重重有賞!黃金百兩,白銀千兩!”
她知道蕭煜白缺錢,給錢最實在。
坐在一旁的皇後青筋抽了抽,小聲勸道:“陛下,賞賜過了。”
楚雲霜裝聾。
皇後再次小聲進言:“一隻舞就賞這麼多,後麵還有好些個節目,豈不是要把內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