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允晏與陳絢爛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對了，忘了問你，你哪來的錢租房子？”
“童生給我的錢。”
“就是那個網友？”
“嗯……”
“那他知道嗎？”陳絢爛小心翼翼的問。
“知道……”
“你和費麟赫怎麼樣了？”
“老樣子，他想大學畢業後就結婚。”
“什麼？大學畢業就結婚？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之前是覺得早了一點，但仔細一想，就應該把費麟赫這樣的富二代拴在身邊，到時候錯過就很難了。”陳絢爛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在餐廳打工，很多人問我要微信，大部分都是40歲以上的男人，不是禿頭，就是啤酒肚，我想起之前那個餐廳老板，我都想吐，偶爾有一兩個人年輕人，但屬於家境不好，遇見費麟赫這樣的富二代又癡情，對人又好，應該牢牢抓住，更何況，他把我的衣食住行，學費全都包了，不讓我吃一點苦。”
“這樣說來，好像是這個道理。”舒允晏沉思了片刻，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似乎在內心深處認同了這個觀點。
“還有啊，這可是改命的機會啊，能和富二代結婚，相當於社會地位，經濟財富都提升了一個檔次。”陳絢爛沉浸在美好的幻想裡，“他說了，買房就隻寫我的名字，還要給我買車。”
“希望他一直對你好，萬一他婚後對你不好了怎麼辦？”
“不會。”陳絢爛很堅定的回答道。
“嗯……”
氣氛終於歡快了一些。
“到時候結婚，你一定要來參加啊。”
“肯定會來的。”
……
沉默在小小的空間裡流淌，但並不窒息，這是一種被悲傷浸泡過的，沉重的安靜，像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的，陳絢爛的呼吸聲是唯一的填充。
過了許久，久到落地燈的光影似乎都凝固了。
舒允晏的聲音才低低地響起，像從很深的水底浮上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陳絢爛撚著被子的手指瞬間停住了。
舒允晏的聲音哽住了，像被粗糙的砂紙磨過。
她沒有哭，隻是把頭更深地埋進膝蓋和被子之間，肩膀幾不可查地瑟縮了一下。
那是一種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碎的隱忍。
陳絢爛沒有立刻說話，她沒有驚呼，沒有追問細節，也沒有立刻用渣男，他不配之類的激烈言辭去點燃允晏的情緒。
陳絢爛隻是靜靜地聽著，咀嚼著餘音，身體微微前傾，更靠近舒允晏，她伸出一隻手，沒有去碰允晏的肩膀或手臂，而是輕輕地，極其緩慢地，覆蓋在舒允晏從被子邊緣露出的，沒穿著襪子的腳背上。
那隻腳冰涼……
陳絢爛的手心溫暖而乾燥，她沒有用力，隻是那樣輕輕地覆蓋著，像在傳遞一種無聲的，恒定的暖意。
一個無需言語的“我在”。
“我就這樣爛掉了……”舒允晏的聲音悶悶地，帶著濃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