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我們報警吧。”陳絢爛試探性的問。
“不……你知道我媽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根本就不敢跟她說,我都能想象到她,她那副歇斯底裡的樣子,她會罵我是個賤人,丟她的臉,她也不會讓我報警的,她隻在乎她的麵子,她不會站在我這邊,到時候不僅親戚知道了,我在學校也混不下去了,如果我的父母站在我這一邊,我還有勇氣可以走下去,但是……”
“姐,我知道。”她輕聲說,語氣裡有種經曆過她的痛楚後的了然,“姐,我跟你一樣,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壞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懲罰不了他,我們害怕的因素太多了。”
舒允晏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沙漏,就像拖著一個一個破洞在行走,漏掉開心,漏掉勇氣,漏掉對明天的期待:“我想死……”
陳絢爛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
“姐……你這樣說我好擔心你……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放心啦,我不敢死啦!”舒允晏故作輕鬆,“好啦,睡吧,明天還要起來上課。”
昏黃的夜燈光籠罩著她們,一個無聲地流淚,一個安靜地守護,涼掉的茉莉花茶在茶幾上氤氳著最後的,若有似無的香氣。
被子包裹著兩人,仿佛將她們兩人一同包裹進一個暫時的、安全的繭裡。
舒允晏做了一夜的噩夢,最終被鬨鐘叫醒。
陳絢爛打著哈欠:“姐,你去上課,我中午給你做飯。”
“不給我做也行,咱倆出去吃也行。”
“我來就是為了照顧你,出去吃像什麼話?”
舒允晏點了點頭……
舒允晏按了電梯,進入電梯的那一刻,心卻莫名其妙的慌起來,出了電梯四處張望,她很害怕會遇見謝良安,她在心裡安慰道,再熬一熬就好了,熬到他離校。
……
能容納兩百人的階梯教室,正在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講台上的教授聲音洪亮,PPT翻過一頁又一頁宏大的理論框架。
後排的空氣有些滯悶,混雜著早餐包子的餘味和青春的氣息。
舒允晏坐在中後排靠過道的位置,再發呆,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她沒有像前排那些學霸一樣緊跟教授思路瘋狂記筆記,也沒有像後排同學竊竊私語。
舒允晏麵前攤開一本筆記本,上麵寥寥寫了幾行字,目光更像是在漫遊,掠過前排一個男生因為聽得入神而不自覺微微晃動的後腦勺,掠過旁邊過道一個女生偷偷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整理劉海的小動作,掠過窗外操場上正在進行體能訓練的身影,像一群移動的彩色小點,最後落在自己筆尖下暈開的一小塊墨跡上,那形狀有點像昨天在圖書館古籍區看到的某個模糊的藏書章。
陸雯碰了碰舒允晏的手臂,小聲的問:“你最近怎麼了?天天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什麼?”
“我問你最近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沒睡好……”
“你昨晚熬了一個通宵啊?黑眼圈都要掉下來了。”
陸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大一報到的時候,我看見你在助學貸款的隊列裡,你怎麼有錢租房子啊?”
“彆人給我的錢。”
“不會是謝良安吧?”
“不是。”
陸雯眼裡滿是羨慕:“真牛,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說實話,舒允晏自己也不知道。
陸雯笑了笑,覺得她在凡爾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