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希問：“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處理完事情就走，不會太久。”裴軒的回答依舊有些模糊，他似乎並不想多聊自己的事，很快將話題引開，“沙白高中初中部……還好嗎？聽說管理挺嚴的。”
舒允晏回答道：“確實挺嚴的。”
沒想到，裴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愣住了。
“我之前被你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打過。”裴軒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時隔已久卻仍未完全散去的憤憤不平，甚至還有點孩子氣的委屈。
“啊？”舒予晏徹底疑惑了，微微睜大了眼睛，“你不是鎮中學校的嗎？怎麼會被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打啊？”這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裴軒想起那段不太愉快的經曆，撇了撇嘴：“說來話長。就以前有次周末，我跟幾個朋友去你們學校籃球場打球，被他發現了。那老頭……呃，那位主任，”他及時改了口，但語氣裡的不滿沒變，“凶神惡煞地衝過來，不由分說，上來就給了我兩大耳光，說我們外校的社會閒雜人員不準進來瞎混，還把我們的球給沒收了。”
他說著，還下意識地摸了摸一邊的臉頰，仿佛那火辣辣的痛感還殘留著一些。
舒允晏聽完，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又略帶同情的神色。
沙白高中的教導主任是出了名的嚴厲古板，尤其反感外校學生入侵校園，但直接動手打人，還是讓她有些驚訝。
“那你也太慘了吧。”她由衷地說，“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確實挺凶的，平時在學校裡，學生看到他都恨不得繞道走。”這點她深有同感。
裴軒像是找到了知音，無奈地攤了攤手：“是吧？簡直是無妄之災。所以我對你們學校印象可深刻了。”
這時，天色又暗沉了幾分，遠處的路燈接連亮起，但通往一些村舍的小路依舊顯得有些昏暗。裴軒忽然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個半真半假的，略帶可憐的表情，看向舒允晏和樊希：“話說……這天色有點晚了，我好久沒回來了，這邊路黑黢黢的，我有點害怕。”他頓了頓，用一種半開玩笑又帶著點期待的語氣說，“你倆送我回家唄？就在前麵不遠。”
這話一出，不僅舒允晏和樊希愣住了，連旁邊的高爍都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我懂了的促狹表情。
高爍立刻非常識相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連忙擺手：“啊對對對，那個……軒哥，舒允晏，樊希我就先回家了哈！我家裡人催我回去，催好幾遍了！你們慢慢聊，慢慢送！”
他說完，也不等幾人回應，衝裴軒擠了擠眼睛，轉身就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溜走了，那速度生怕慢一點就會打擾到什麼似的。
一下子，路口就隻剩下舒允晏，樊希和裴軒三個人了。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樊希看看裴軒，又看看身邊表情有些愕然的舒允晏，心裡的小雷達滴滴作響。她可是聽說過不少裴軒以前的事，這位風雲人物雖然長得帥，但可不是什麼膽小怕黑的人。
這借口找得……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舒允晏也沒想到裴軒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看著裴軒，他臉上那點害怕的表情看起來實在沒什麼說服力，反而那雙看著她的眼睛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和期待。
晚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也吹得路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舒允晏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沒察覺到裴軒那略顯蹩腳的借口背後可能藏著的彆的意圖，很是認真地點頭：“行啊，我倆送你回去。”她甚至還拍了拍胸脯，帶著點天真爛漫的豪氣，“放心吧，我經常看鬼片，膽子大著呢，不帶怕的！”
這下輪到裴軒驚了一下，他側頭看著身邊這個一臉我超勇的女孩，哭笑不得：“一個女生看什麼鬼片？不嚇人嗎？”
“不知道，”舒允晏歪了歪頭，回答得理直氣壯，“就喜歡看，刺激。”她的眼神清澈，看不出絲毫矯揉造作，仿佛看鬼片和喜歡吃冰淇淋一樣，隻是個人愛好問題。
裴軒看著她這副模樣，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最終隻是失笑地搖了搖頭：“行，你厲害。”
於是，三個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在逐漸被夜色籠罩的鄉間小路上。
樊希走在最邊上，眼神在裴軒和舒允晏之間微妙地來回掃視，嘴角憋著笑，一副我什麼都懂但我就是不說的樣子。
裴軒和舒允晏並排走著，中間隔著一點禮貌的距離。
路燈將三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氣氛沒有預想中的曖昧，反而因為舒允晏那句看鬼片和耿直的態度，變得有些清奇。
走著走著，舒允晏發現周圍的景物越來越熟悉。當裴軒在一棟樓房停下腳步時，舒允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指著斜前方不遠處另一棟樣式差不多的房子：“誒？你家就在這兒？我家就在前麵那兒，離你家可能就……五百米？”
她是真沒想到，兩人住得居然這麼近。
裴軒也露出了驚訝表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是啊，沒想到你家就在前麵那兒。”他撓了撓頭，臉上帶著點真實的困惑和巧合帶來的新奇，“真奇怪，以前從來沒碰見過你。”
“是啊，”舒允晏也覺得這巧合有點奇妙，“我也從來沒在這邊見過你。”她每天上學放學，活動的範圍就這麼大，竟然一次都沒遇到過這位曾經的風雲人物。
“看來以後很容易就能碰到了。”裴軒笑著說，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
晚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路燈在他眼裡灑下細碎的光點，讓他看起來格外柔和。
“那……我們回去了？”舒允晏指了指家的方向。
裴軒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往前邁了一小步，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清晰，語氣輕鬆：“等等。”他笑著，要聯係方式仿佛是一件家常便飯的事情，“留個電話號碼吧，或者……我加你QQ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