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剛站在她麵前,啪的一下,抽了她的後背,力道之大:“語文考那麼好,數學考幾十分?你有臉嗎?”
譚剛抽完了所有成績不及格的學生,像完成了一項必要的懲戒儀式。
他這才緩步走回講台,拿起另外一遝卷子,臉上的戾氣稍稍收斂,但依舊冰冷。
“下麵,念到名字的,上來領卷子。”他的語氣平淡了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他開始念名字和分數,被念到名字的學生如蒙大赦,快步上台領取那份代表著安全和正常的卷子。
教室裡的低氣壓稍微緩解了一些,但那些站著的學生,尤其是剛剛挨過打的,依舊沉浸在恥辱和疼痛中。
譚剛念了幾個名字後,就念到了高笑笑。
“高笑笑,一百二十六。”
這個分數在普通班裡算是相當高了。
高笑笑明顯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連忙起身快步走上講台。
譚剛將卷子遞給她,卻在她伸手接過的瞬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用一種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卻足以讓附近幾個學生模糊捕捉到的音量,快速地說:“彆和舒允晏混在一起,自己好好學習。”
高笑笑接卷子的手猛地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譚剛。
譚剛的眼神裡沒有任何玩笑的成分,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為你好的警告。
高笑笑不敢多問,更不敢反駁,隻能慌亂地點點頭
念到滕星月和金若馨的時候,譚剛也說了同樣一句話:“彆和舒允晏混在,自己好好學習。”
沒及格的同學是站著上完整節課的。
下課鈴聲如同赦令般響起,緊繃了一節課的神經終於得以鬆弛。
站了整整一節課,後背還火辣辣作痛的舒允晏,幾乎是虛脫般地癱坐回椅子上,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譚瘸子,太狠了!”她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一下肩膀,倒抽一口冷氣。
高笑笑開口:“你知道剛才譚瘸子發卷子的時候,給我說什麼了嗎?”
舒允晏轉過頭,看著她神秘兮兮又帶著憤慨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他說什麼?”
“他叫我不要和你玩。”
“狗東西!”舒允晏的火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氣得捶了一下桌子,“他憑什麼?!”
這時,另一邊的金若馨也轉過頭來,臉色同樣難看:“我也是!他也是對我這麼說的!”
“他也是對我倆這麼說的。”滕星月補充道,確認了這不是個彆現象。
舒允晏愣住了,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還夾雜著一種被徹底孤立和針對的冰涼感:“他怎麼就對我意見那麼大?我挖他家祖墳了?”
金若馨心直口快,歎了口氣:“誰讓你數學那麼差呢!在他眼裡,成績差就是原罪,而且他覺得你會帶壞我們吧。”
高笑笑性格內向,活脫脫一個悶葫蘆,平時話極少。
當時初一剛開學的時候,她就坐在舒允晏和滕星月的後麵,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對所有試圖靠近的人都充滿戒備。
是舒允晏和滕星月死皮賴臉地,堅持不懈地和她打招呼,主動分享零食,硬拉著她一起上廁所,才讓她慢慢放下心防,和她們做了朋友。
除此之外,她幾乎不和其他人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成績比較好,尤其是數學,在鎮上這所普通的中學裡,算是拔尖的,是人人羨慕的優等生,也是譚剛那種老師會青睞的學生類型。
但出了這座教育資源匱乏的小鎮,放到更大的範圍裡去比較,她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也隻是一個最普通的人,甚至可能毫無優勢可言,她的成績放在縣城隻能排最後一名,她沒有優秀到能考上清華北大。
譚瘸子嘴裡天天罵著隔壁班那些長得漂亮,愛打扮,嘩眾取寵,不循規蹈矩的瘋婆子,說她們不學好,然而這類型的女生因為性格外向,敢於表現,善於交際,在社會上混得反而比班上那些隻會死讀書的乖乖女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