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正和幾個小姐妹說笑著，聞聲抬頭往門口一看，眼睛瞬間亮了！
她臉上立刻堆起驚喜又略帶諂媚的笑容，幾乎是蹦跳著跑到門口。
“高爍哥！”她的聲音又甜又亮，帶著明顯的期待，“是董健叫你來的嗎？”她下意識地認為，是自己的男朋友董健請動了這尊大佛來給她撐腰，對付舒允晏她們。
高爍看著她，挑了挑眉，像是剛想起來什麼，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難怪我看著你有點眼熟。你是董健那小子的女朋友啊。”
“對啊，對啊！”胡婉忙不迭地點頭，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仿佛有了這層關係，她就有了絕對的底氣。
“那行了。”高爍擺擺手，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熟人，那打架的事兒就算了吧。”
“啊？”胡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沒反應過來，“算……算了？什麼意思啊？高爍哥，你不是董健叫來幫我的嗎？”她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幫你？”高爍嗤笑一聲，覺得有點好笑，“你想哪兒去了。是裴軒叫我來的。”他直接點明，不等胡婉從這巨大的反轉中回過神來，就用一種近乎通知的語氣說道：“這樣，你呢，去找那個舒允晏，當麵給她道個歉，這事兒就算翻篇了。以後也彆再找人家麻煩，都是朋友的朋友，鬨太難看沒必要。”
胡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讓她聲音都尖利了起來：“憑什麼？！憑什麼是我道歉？明明是她們先動手的！她還劃了我的臉！”她激動地指著自己臉上那幾道結紅痕。
高爍的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沒什麼耐心聽她辯解。
他語氣冷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因為是你先動手打那個叫陳什麼的女孩的，彆以為我不知道。道歉，這事就了了。這是我的話，聽懂了嗎？”
“我……”胡婉還想爭辯，但看著高爍那雙逐漸失去溫度的眼睛，後麵的話生生噎在了喉嚨裡。
“我沒空跟你多說。”高爍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下了最後通牒，“放學後，當著麵把歉道了。彆讓我再說第二遍。”
說完，他根本不給胡婉再反駁的機會，轉身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走了，留下胡婉一個人僵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
周圍有幾個偷偷看完全程的同學，投來的目光複雜各異，有驚訝，有幸災樂禍，也有同情。
胡婉隻覺得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比陳絢爛指甲劃過的傷口還要讓她難堪和刺痛。
胡婉僵硬地轉過身，目光穿過教室嘈雜的人群，死死地釘在角落裡那個依舊低著頭，瘦弱單薄的陳絢爛。
怎麼會這樣？她腦子裡反複回蕩著這句話。
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仿佛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陳絢爛，背後怎麼會有人？而且搭上的竟然是裴軒和高爍這條線！高爍啊！那是連董健都要點頭哈腰喊一聲爍哥的人物！更關鍵的是高爍與校霸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她之前之所以敢那麼肆無忌憚地欺負陳絢爛，不就是吃準了她沉默寡言，家境不好，看起來毫無背景，欺負了也就欺負了，根本不會有人為她出頭嗎？
誰能想到這悶不吭聲的石頭底下，竟然藏著這麼硬的關係？早知道……早知道她絕不會去碰這個黴頭！
可現在後悔也晚了……
高爍親自過來發了話，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語氣，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她想起高爍那雙沒什麼溫度的眼睛，心裡就一陣發寒。
董健？想到自己的男朋友，胡婉心裡更是一沉。是，董健在外麵也認識幾個人，在低年級麵前也能耍耍威風，但在高爍麵前，他根本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嘍囉！平時湊上去遞煙賠笑，高爍都未必正眼瞧他。
指望董健為了自己去跟高爍掰手腕？簡直是天方夜譚！董健要是知道她惹到了高爍關照的人，彆說幫她，恐怕第一個跳起來罵她惹是生非，甚至為了撇清關係，直接跟她分手都說不定！
……
放學鈴聲像一道赦令，卻又像催命符。
人流湧向校門，而在教學樓側邊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氣氛卻格外凝滯。
高爍果然來了，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隨意地站著三四個高三男生，個個雙手插兜，眼神裡帶著點看戲的懶散和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他們甚至不需要說話，隻是站在那裡，就自成一股氣場，讓路過的低年級學生紛紛側目又加快腳步繞開。
董健也來了，他站在胡婉身邊，但姿態卻完全不是來撐腰的。
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煩躁和不耐，甚至有點不敢直視高爍那邊，隻是用手肘不停地捅著身邊臉色慘白，死死咬著嘴唇的胡婉，壓低聲音催促，語氣甚至帶著埋怨：“道歉啊！快點啊！”
對麵，舒允晏和陳絢爛並排站著。
舒允晏挺直著背，眼神警惕而冰冷地看著胡婉，一隻手緊緊握著陳絢爛冰涼顫抖的手，無聲地給予支持。
陳絢爛則幾乎將整個身子縮在舒允晏身後，頭垂得極低，根本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胡婉。
僵持了幾秒，在高爍微微挑起眉毛，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胡婉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聲音又輕又快，含糊得幾乎聽不清：“……對不起。”
舒允晏沒說話，隻是抿緊了唇。陳絢爛更是毫無反應，像是沒聽見。
董健急了，又推了胡婉一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大點聲！沒吃飯啊！”
胡婉猛地抬起頭，眼睛因為憤怒和羞辱而泛紅，她狠狠瞪了董健一眼，又飛快地掃過高爍那沒什麼表情的臉，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但依舊硬邦邦的，毫無誠意：“對不起。”
說完，她似乎覺得任務完成了，立刻就想轉身逃走。
但高爍沒發話，他身後一個男生懶洋洋地“嘖”了一聲。
董健立刻會意，趕緊又拉住了胡婉，擠眉弄眼地示意她還沒完。
胡婉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但看著高爍那夥人，最終還是強壓下怒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其僵硬的笑容，對著陳絢爛的方向，用一種快速背誦般的語調補充道：“以後……以後我們做朋友吧，這件事情是我不對。”
舒允晏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冷，帶著明顯的疏離和警告：“朋友就不必了。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以後彆再找她麻煩就行。”
高爍抬手，隨意地拍了拍董健的肩膀，力道不重，卻讓董健縮了一下脖子：“行了，事兒完了。走吧。”他這話是對自己那幫兄弟說的，甚至沒再看胡婉和董健一眼，帶著人就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