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一個月。”舒允晏撒了謊。
“八百?”陳靜雲的聲音拔高了些,帶著明顯的懷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市區還有這麼便宜的房子?合租的吧?跟什麼人合租?安全嗎?”她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窺探。
“不是合租,就是一個小單間。”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是文若章下班回來了。
文若章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將行李放在客廳中央的舒允晏,以及堵在臥室門口一臉探究的陳靜雲。
他沒說話,隻是側了側身,幾乎是貼著門邊換了鞋,然後徑直走向飲水機倒水,整個過程如同避開一件礙事的家具,眼神都沒有在舒允晏身上多停留一秒。
但在陳靜雲眼裡,總是覺得舒允晏在勾引文若章,甚至不關門,衣服穿的少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有一次,舒允晏正從狹窄的衛生間出來,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
文若章恰好要進去,兩人在門口迎麵遇上。
空間狹小,不可避免地進行了一次快速的側身交錯。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兩人沒有任何眼神交流,甚至連衣角都沒碰到。
但在客廳沙發上塗指甲油的陳靜雲,卻猛地捏緊了指甲油刷子,她的心臟猛然一緊:“他為什麼偏偏挑若章要進去的時候出來?還剛洗完澡,頭發濕著,是想展示什麼嗎?若章……若章他是不是停頓了零點一秒?他是不是看了舒允晏一眼?”
陳靜雲死死盯著文若章關上的衛生間門,又狠狠剜了一眼舒允晏沉默著走回自己小房間的背影。
內心早已上演了一出精心策劃的偶遇大戲。
舒允晏堅信舒允晏那副我見猶憐,在她看來是故作姿態的樣子,就是故意勾引。
有時,文若章加班晚歸,舒允晏已經睡下,陳靜雲獨自躺在床上,聽著門口的動靜,腦子裡會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一些荒謬的畫麵,比如,舒允晏恰好起夜,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客廳遇到剛回來的文若章,
然後……或者,舒允晏故意把什麼東西落在客廳,等文若章回來時,好有個借口出來搭話……
這些畫麵讓她輾轉反側,儘管它們從未發生。她開始神經質地檢查舒允晏的物品,雖然並沒什麼發現,留意文若章手機裡是否有可疑信息,同樣一無所獲越是找不到證據,她就越覺得是兩人隱藏得太好,內心的焦慮和對舒允晏的厭惡與日俱增。
事實上,舒允晏與文若章說過的話都沒有超過十句。
……
窗外的雨下得不緊不慢,敲打著出租屋的鋁合金窗框,發出持續的、有些煩人的聲響。費麟赫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心臟狂跳,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又夢到了龍大偉,這次夢裡的細節格外清晰,龍大偉的手好像已經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粗重地喘著氣,下意識地摸向茶幾上的煙盒,手指卻抖得厲害,連煙都抽不出來。
“又做噩夢了?”
陳絢爛的聲音從旁邊的單人沙發傳來。
她正蜷在沙發裡,腿上蓋著一條薄毯,手裡捧著一本漫畫,連頭都沒抬。
旁邊的落地燈灑下暖黃色的光,映得她側臉很平靜。
費麟赫咽了口唾沫,喉嚨乾澀發痛,聲音低啞:“嗯……最近總是夢見龍大偉。”他閉上眼,試圖驅散腦海裡那灘血和扭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