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高級日式烤肉店環境幽靜,格柵、竹影,暖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低調的奢華感。
紀凜熟練地點了幾種昂貴的和牛部位,肉片在精致的烤網上滋滋作響,油脂滴落,香氣彌漫。
他動作優雅地翻烤,然後將烤得恰到好處的第一片肉夾到舒允晏麵前的碟子裡。
“嘗嘗,這裡的肉品質很好。”他的語氣平靜,仿佛之前那場激烈的衝突從未發生,又或者,被他歸為了需要被安撫的小插曲。
舒允晏看著碟子裡那片紋理漂亮,泛著油光的肉,胃裡卻是一陣翻江倒海。
她拿起筷子,勉強夾起,送入口中。
肉質確實鮮嫩,入口即化,但對她而言,卻如同嚼蠟。
味蕾像是失靈了,隻能感受到油膩和一種怪異的惡心感。
抑鬱症的軀體反應遠比情緒低落更殘忍。
它剝奪了你感受快樂的能力,也剝奪了你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食欲。
舒允晏強迫自己咽下幾口,但胃部開始劇烈地痙攣,抵觸。
“我……我去下洗手間。”她放下筷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紀凜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舒允晏幾乎是踉蹌著衝進洗手間,鎖上門,便對著馬桶劇烈地嘔吐起來。
剛才吃下去的少量食物混合著酸水被儘數吐出,喉嚨被灼燒得生疼。
嘔吐帶來的生理性淚水模糊了視線。
舒允晏虛脫地靠在冰冷的隔間板上,大口喘著氣,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回到座位,紀凜已經將她碟子裡冷掉的肉換成了新的,他自己則慢條斯理地繼續吃著。
……
一個月後,陳靜雲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開始進行關鍵的釣魚行動。
她發布了一張舒允晏另一張稍顯清晰,但依舊帶著學生氣的側臉照片配文:“有點煩,有沒有人聊聊天?”
等待是焦灼的。陳靜雲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蜘蛛,緊緊盯著手機屏幕。
果然,許啟明上鉤了。
一條私信跳了出來,來自一個看似普通的男性賬號,但陳靜雲幾乎可以肯定背後就是許啟明:
“小妹妹,怎麼了?高中生也有煩惱嗎?”
陳靜雲的心臟狂跳,不是興奮,而是帶著恨意的冷靜,她模仿著高中生的語氣,生澀而略帶防備地回複:“沒什麼,就是學習壓力大……你是誰呀?”
對方顯然是個老手,回複得遊刃有餘,語氣溫和,帶著一種知心大叔的偽裝:“我隻是一個路過的人,看你好像不開心,不方便說沒關係,就當找個樹洞。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陳靜雲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個虛擬身份,與對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聯係。
她刻意流露出一種對成年世界的好奇和隱約的崇拜感,這正是許啟明這類獵手最喜歡的獵物特質。
“叔叔,你說的話好像都很有道理……我最近和家裡吵架了,心情特彆不好。周末能見麵聊聊嗎?就學校附近那家星巴克,下午人少。”
陳靜雲選擇了公共場所,顯得無害,降低對方的戒心。
她知道,許啟明自負於自己的魅力,麵對一個主動邀約的,看似唾手可得的高中生,他很大概率會忍不住現身。
許啟明很快就回複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