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九月抬頭望了望方秋鴻,說道:“可比茶有趣多了。”
師離彎起眉眼,朝李緩問道:“呆子,若是按照讀書人的說話,你會如何來說這雪瀑?”
李緩一愣,不由開口說道:“那自然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了。”
師離不滿地搖搖頭:“不成不成,要用你自己的說法。”
李緩望向那百丈懸壁,沉思片刻說道:“那便是晴川素練撕天幕,倒懸雪鬆碎蒼穹。”
方秋鴻笑道:“氣勢十足,好詩。”
師離卻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讓李緩說上兩句詩也隻是起了玩心。
四人沒有多做停留,嬉笑間繼續往上走去。
轉過探雪嶺背麵時,師離突然停住腳步。
但見前方出現一片茫茫白霧,那霧氣不似人間所有,倒像九天扯落的雲絮堆積成海,半輪朝陽懸在霧海上緣,將霧靄染作千萬層深淺不一的綃紗,有朱色山雀忽地從青鬆枝頭紮進霧裡,猶如飛進水中,將白霧蕩起層層漣漪。
“這便是雪霧。”
師離並指如劍,虛劃著霧海邊緣起伏的山脊線。
“當年祖師爺帶著三百弟子在此遭逢暴雪,眼見要困死山穀,卻見這霧霰如活物般托著眾人飄出絕地。”
李緩卻一本正經說道:“總有人喜歡在故事裡摻水,最後傳得神乎其神,依我看,這霧不過是地氣與雪水相激而生。”
方秋鴻聞言一笑,笑聲輕輕散在霧裡。
師離眉頭一豎,怒道:“顯得你讀書多了是不是?哼!”
袁九月笑著問道:“師離姐姐,之前你說過的,探雪嶺有‘三雪’,這已經看了兩雪了,不知道第三雪在哪裡?”
師離瞪了李緩一眼,不再理他,朝著袁九月應道:“這雪霧的下麵,便是雪湖了,極漂亮,不過雪霧終年不散,尋常是看不到的,得從後山小徑溜下去。”
袁九月歎息一聲:“那真是可惜了。”
四人繼續往上,小路漸漸寬敞起來,也沒有先前那般陡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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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清越鐘聲自半山傳來,驚起兩三隻林間飛鳥。
師離望著雲霧中若隱若現的黛瓦飛簷,眼底浮起月牙狀的暖意。
她指尖在出發前帶上的那壺酒上點了點:“前邊就是探雪彆院,也是探雪嶺的山門了,那裡有個譚爺爺,最愛喝酒了,我每次下山回來,都會給他帶上一壺。”
師離提著醉雪釀葫蘆疾步上前,青石階旁幾株雪鬆被山風推得簌簌作響,探雪彆院的黛瓦飛簷自雲霧中漸顯輪廓。
晨光穿透薄霧,將四柱三樓的牌樓式山門鍍上金邊,正中懸著的“探雪”二字匾額泛著檀木幽光,一陣山風吹來,驚得兩隻雪頂朱鹮從門樓雕花梁柱間振翅而起。
“譚爺爺,給您帶了整壺的醉雪釀!”
師離的嗓音撞碎在門庭處的幾間木屋中,屋前一名老者正俯身修剪一旁的霧凇枝椏。
老者聽見聲響也不抬頭,隻隨口應道:“小阿離莫不是偷喝了老夫在鬆針裡埋的梅子酒,心虛來堵老頭的嘴?”
師離走得近了些,將葫蘆中的酒水往老者腰間酒囊灌了進去,嘻嘻一笑說道:“喝了又有什麼關係,這不是給您又帶了醉雪釀嘛,您聞聞這雪鬆清氣,可是今早新取的雪瀑釀的。”
話音未落,遠處霧氣忽被山風吹開,露出山頂的千年寒冰,半山腰上建築依山勢錯落,一條長廊蜿蜒穿梭在山峰當中,隱隱約約有人影練功的聲音傳來。
“探雪嶺當真氣派。”
師離與人敘舊之時,袁九月盯著山腰的景象,驚歎不已,不由得讚賞了一句。
雖快值仲夏,山風掠過時,探雪嶺的寒氣仍是無孔不入,絲絲縷縷滲入衣襟。
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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