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疆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接著笑了笑,開口道:“永忠啊,顏家滿門忠烈,你可莫要亂說,免得落人口實。”
白永忠冷笑一聲,正要開口,不料此時從黑暗中衝出一道人影。
白永忠心中一驚,不知白無疆用的什麼手段,連忙後退幾步開去。
隻見那人影衝到人前,徑直朝白永忠跪了下來。
眾人定睛一看,那人麵容滄桑,才三十來歲的年紀,鬢間已經添了幾縷白發,與不日前壯烈捐軀的顏仲昌眉眼有六七分相似。
正是顏家唯一遺孤,消失多日的翰林修撰顏頌。
白永忠一驚,不知為何顏頌會突然出現在此處,又突然跪在自己身前。
“你……這是?”
白永忠抬頭看了白無疆一眼,又轉回目光,朝顏頌問道。
顏頌卻並不回答,隻是一俯首,額頭重重磕在地麵,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有了絲絲血跡。
“如今大乾內憂外患,懇請太子陛下以天下為重,莫要行此逆反之事。”
白永忠尚未回過神來,黑暗中忽然襲來一道寒光,一支穿雲利箭破空而來,朝著跪在地上的顏頌快速飛去。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這道利箭已然從顏頌左胸處刺入,箭頭自他的後背穿出,箭尖上的鮮血帶著溫熱緩緩滴落。
而方才還在說話的顏頌,此時口中已經是滿口鮮血,想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來,最終緩緩低下了頭。
接著一道黑衣人影從黑暗中閃出,走到白永忠麵前,朝他俯身一拜,又陰沉著聲音說道:“擋太子殿下者,死!”
這人正是那日在太子東宮內麵對白永忠瑟瑟發抖的親信,此時卻半點沒有那一日的唯唯諾諾。
“周放,你做什麼!”
盯著顏頌緩緩倒下的身軀,白永忠此時終於回過神來,指著那黑衣人怒斥道。
那叫周放的黑衣人卻徑直跪下,說道:“屬下受太子殿下大恩,無以為報,自不能讓這等宵小之徒壞了殿下大事。”
白永忠身後的文武官員們見到此等場景,也是低聲議論紛紛。
顏仲昌在朝堂威望極高,朝中官員無論如何站隊,大多數人對於顏仲昌總是心存敬佩的。
顏仲昌主動請纓曉諭叛軍,事後太師府慘遭滅門,其中內情並無人得知。
可顏家還剩一個遺孤的事情,卻是朝廷上下皆知。
而現下這個遺孤死了,死在他們眼前跟隨的太子殿下親信手中,死在了黎明破曉之前,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白永忠!”
白無疆一聲怒喝,指著白永忠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顏家三朝元老,一門忠烈,連這等忠臣遺孤你都不放過,你這太子當得,簡直是人神共憤!”
而就在此時,剛剛摸到此處的李緩,躲在暗處,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破曉的陽光撒在顏頌的身軀之上,將半支箭頭映得閃閃發亮。
李緩心中最後一處完好,輕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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