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今日白晝,他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淩亂的氣息出現在了武當山上。
範如鬆雖終日困守這方寸臥室佯裝垂危,但其一身精深內力猶在,靈台清明,感知力遠超常人。
在這清靜的武當山頂,要捕捉到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尋常人的淩亂氣息,於他而言並非難事。
他暗中瞧見是全定堯手下的人,鬼鬼祟祟地押著一名女子,從後山小道秘密上山。
那女子,正是當初有過一麵之緣的大夫袁九月。
全定堯行事向來謹慎,可惜其自身武功修為並未登堂入室,遠遠低估了一位絕頂高手的感知能力。
加之範如鬆這數月來的隱忍偽裝,成功麻痹了他,讓他真以為這位掌門師兄已是砧板上魚肉,再無任何威脅。
範如鬆雖暫不清楚全定堯煞費苦心將袁大夫擄至山上究竟意欲何為,但他卻清楚地記得兩件事:其一,這位袁九月大夫,對他那位驚才豔豔的師弟李墨仙有過救命之恩;其二,正是她,曾一眼看破他身中奇毒,並直言下毒者必是身邊親近之人。
於情,袁大夫對武當有恩;於理,他範如鬆乃是如今的武當掌門,武當門人如此行事,他又豈能坐視不管?
夜至三更,萬籟俱寂,隻有山風掠過鬆林的嗚咽。
範如鬆悄無聲息地滑出房門,身形如一道淡薄的青煙,融入濃重的夜色之中,朝著山頂一處廢棄已久的偏僻柴房疾掠而去。
柴房門口,一名已過壯年的武當弟子正倚著門框值守。
夜深露重,寒意襲人,他顯然沒料到此時會有人來,抱著胳膊,腦袋一點一點,已是半夢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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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如鬆身法如鬼魅,瞬息便至其身前,袍袖輕輕一拂,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內力透出,那弟子哼都未哼一聲,便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之中。
範如鬆輕輕推開柴房木門,閃身而入,隨即反手將門掩上。
柴房內昏暗潮濕,隻有些許月光從縫隙漏入。
角落裡,一名女子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嚇得猛地坐起,蜷縮著向後退去,聲音帶著驚恐與顫抖:“你…你是誰!”
範如鬆立即壓低聲音,儘量讓語氣顯得溫和:“袁大夫莫要驚慌,是老朽,範如鬆。”
“範…範掌門?”
袁九月在黑暗中竭力辨認,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終於看清了來人那雖然病容憔悴卻依稀可辨的輪廓,確實是一年多前有過一麵之緣的武當掌門。
但她心中的警惕並未完全消除,疑惑更甚:“您…您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何處?”
“此處是武當山。”
範如鬆沉聲道“我是來帶你離開的。”
話音剛落,他似乎牽動了體內隱疾,忍不住掩口發出一聲壓抑的輕咳,臉上的灰敗之氣似乎又濃重了幾分。
袁九月借著微光,仔細打量著範如鬆。
她上山時被蒙著眼走了許久僻靜山路,並未見到山門牌匾,隻以為是落在了什麼荒山野嶺的匪窩,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身處武林聖地武當山。
而武當掌門親至,卻說要救她出去?這其中的矛盾讓她心思急轉,難以判斷。
範如鬆仿佛能看透她的疑慮,繼續低聲道:“袁大夫,囚你者非我,但其中曲折,絕非三言兩語能道明,請相信老朽,若我對你有惡意,實不必多此一舉,此刻危機四伏,唯有先離開險地,方為上策。”
袁九月凝神思索片刻。
對方是名滿天下的武當掌門,武功深不可測,若真有歹意,自己根本無力反抗。
再看他蒼白病態的麵容和那雙雖疲憊卻清澈坦蕩的眼睛,以及她作為醫者對病患本能的關切,終於讓她點了點頭,暫且選擇了信任。
她甚至下意識地向前微探身子,流露出醫者本心的關懷:“範掌門,我觀您氣色極差,當日的毒性似乎更重了些,讓我為您診一診脈吧?”
範如鬆卻緩緩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多謝袁大夫好意,心領了,老朽之疾,心中自有分寸,眼下,並非診脈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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