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嶽明的目光如同實質，在韓塵身上停留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看得韓塵後背微微發緊，手心都冒出了細汗。
但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維持著躬身行禮的姿態，不敢有絲毫異動。
終於，柳嶽明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韓塵，你可知二十年前，外門也曾出過一位天賦異稟的弟子？”
韓塵愣了一下，沒想到柳嶽明會突然提起往事，他抬起頭，疑惑地看向柳嶽明：“弟子不知，還請掌教細說。”
柳嶽明轉過身，重新望向下方喧鬨的賽場，眼神變得悠遠起來，仿佛陷入了回憶：“那弟子名叫林風，是單木靈根，資質遠超常人，入門半年就突破到煉氣期五層，一年後更是達到煉氣期七層，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成為宗門百年來最年輕的築基修士。”
說到這裡，柳嶽明的語氣頓了頓，帶著幾分惋惜：“可就在他衝擊築基期的前一天，卻突然暴斃在修煉室中，事後調查，隻發現他體內靈氣紊亂，像是服用了某種禁忌丹藥，可誰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塵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柳嶽明的意思，他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柳嶽明繼續說道：“自那以後，外門就很少再出現天賦如此出眾的弟子，直到我剛剛看到了你的出現。”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韓塵，目光銳利了幾分：“你入門接近十年，一直停留在煉氣期二層，可這短短二十天，卻連破四層，達到煉氣期七層，這樣的速度，比當年的林風還要驚人。”
韓塵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柳嶽明是懷疑他修為暴漲的原因！
他定了定神，依舊用之前的說辭解釋：“掌教，弟子能有今日的修為，全靠運氣。前陣子外出曆練時，在一處山洞中發現了一瓶破障丹，弟子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服用，沒想到竟真的突破了境界。”
柳嶽明盯著韓塵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破綻，可韓塵眼神坦蕩，沒有絲毫閃躲。
許久，柳嶽明才緩緩說道：“破障丹雖能助人突破境界，可副作用極大，稍有不慎就會損傷根基，你服用了四枚，根基卻沒有絲毫損傷，這倒是少見。”
韓塵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早有準備，他立刻說道：“弟子也不知道為何，服用後除了靈氣暴漲，並沒有其他不適。或許是那破障丹存放時間過久，藥效減弱，副作用也隨之消失了吧。”
柳嶽明沉默了片刻，沒有再追問，而是話鋒一轉：“不管你是如何突破的，你如今的修為，在外門弟子中已是頂尖。這次外門大比，你可有信心？”
韓塵心中一鬆，知道柳嶽明暫時打消了疑慮，他立刻說道：“弟子定當全力以赴，不辜負掌教的期望！”
柳嶽明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幾分：“好！我希望你能在大比中拿出真本事，若是能奪得前三名，我會向宗門申請，將你納入內門，重點栽培。”
韓塵心中大喜，納入內門可是所有外門弟子的夢想，他立刻躬身行禮：“多謝掌教！弟子定不會讓您失望！”
柳嶽明擺了擺手：“你也不用謝我，宗門向來重視天賦出眾的弟子，隻要你有實力，就能得到應有的待遇。不過，你也要記住，修煉之路，切忌急功近利，根基穩固才是王道。”
“弟子謹記掌教教誨！”韓塵恭敬地回答。
柳嶽明看著韓塵，眼神中帶著幾分期許：“好了，你下去吧，大比馬上就要開始了，做好準備。”
韓塵再次躬身行禮，轉身朝著台下走去。
剛走下高台，就看到趙峰焦急地在台下等候，看到韓塵下來，立刻跑了過來：“怎麼樣？掌教找你說了什麼？沒為難你吧？”
韓塵笑了笑，拍了拍趙峰的肩膀：“放心吧，掌教隻是關心我這次大比的準備情況，還說若是我能奪得前三名，就推薦我進入內門。”
“進入內門？”
趙峰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太好了！韓塵，你一定要加油，爭取拿到前三名！”
韓塵點了點頭：“我會的。”
兩人正說著，裁判長老雄渾的聲音陡然響徹賽場，如同驚雷滾過：“所有參賽弟子請注意！外門大比即刻開始，速到賽場中央集合！”
喧鬨的賽場瞬間落針可聞，數千道目光如聚光燈般齊刷刷鎖定擂台，連風吹過旌旗的列列聲響都清晰可辨。
柳嶽明身側的中年裁判上前一步，聲如洪鐘般宣讀賽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本次大比采用回合淘汰製！六十名弟子分三十組，首輪兩兩對決，勝者晉級；次輪十五人輪空一人決八強，後續逐輪淘汰，直至決出前三！擂台之上，功法、法器皆可動用，但嚴禁下死手；一方認輸或墜台，比賽即刻終止！”
話音落，裁判舉起刻滿符文的木盒，裡麵竹簽碰撞的脆響格外刺耳：“現在抽簽分組！同號為一組，按編號依次登台！”
弟子們立刻排起長龍，個個摩拳擦掌、眼神熾熱，連呼吸都帶著亢奮。
韓塵隨隊伍上前，指尖觸到一根竹簽，展開一看——“十三號”。
“喲，這不是韓塵嗎？你居然也敢來抽簽？”
一道尖酸的聲音突然劃破人群，像指甲刮過鐵板，讓人聽著惡心。
韓塵轉頭，隻見周凱晃著膀子走過來，此人是沈長義的跟班，平日裡最愛圍著韓塵冷嘲熱諷。
他上下打量韓塵，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聲音故意拔高，讓周圍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我沒記錯的話，你上次測試還是煉氣期二層吧？怎麼，是來給彆人當墊腳石，順便博個‘勇氣可嘉’的笑話？”
這話像一滴油濺進滾水裡，周圍弟子瞬間圍了上來，眼神裡的戲謔幾乎要溢出來。
“哈哈哈，周凱說得對！韓塵這實力，上去就是被一腳踹飛的命！”
“我看他是來丟人現眼的！沒看見柳師姐早跟了沈師兄嗎？還不躲起來，居然敢來大比湊數！”
“說不定是想碰運氣，盼著遇到個比他還弱的？可外門弟子再差，也比煉氣期二層強吧？”
冷嘲熱諷像冰雹般砸來，趙峰氣得臉色漲成豬肝色，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理論，嗓門都變粗了：“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韓塵的實力根本不是……”
“彆衝動。”
韓塵一把拉住他，指尖的力道沉穩得驚人。
趙峰憋得胸口發悶，壓低聲音嘶吼：“這群家夥根本不知道你的本事！等會兒你一定要把他們狠狠踩在腳下，讓他們閉嘴！”
韓塵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嘴角噙著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眼神卻亮得嚇人：“這點動靜不值得生氣，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
沒過多久，裁判長老手持法槌重重一敲！
“咚”
一聲巨響，震得賽場地麵都微微發麻，所有喧鬨瞬間被壓下去：“外門大比第一輪，正式開始！按編號順序，各組依次上台！”
話音未落，第一組弟子已如離弦之箭衝上台。
兩人剛站定，靈氣便如潮水般噴湧而出，一人長刀出鞘，刀風呼嘯著劈向對手；另一人使用法術格擋。
“鐺”
一聲金屬脆響，火星四濺，瞬間點燃了賽場的氣氛！
台下弟子瞬間沸騰，歡呼聲、叫好聲震耳欲聾，連空氣都被熱血烘得發燙。
可沈長義卻半點沒心思看比賽。
他握緊拳頭，眉頭擰成疙瘩，心裡翻江倒海：之前韓塵一招打敗孫旭的畫麵反複閃現，當時他忙著應付掌教的詢問，沒細想，可現在越想越心驚——孫旭可是煉氣期五層！
二十天前，韓塵還隻是個剛突破煉氣期三層的“廢物”，怎麼可能這麼快碾壓孫旭？
“難道這廢物有了什麼奇遇？”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長義的心就沉了下去，一股莫名的恐慌襲住了他。
要是韓塵真的變強了，那他奪了對方的未婚妻，之前又把對方打得半死，二人之間豈不是有了死仇？
主席台上，外門長老侯方域看著擂台上的對決，忍不住撫掌笑道：“掌教，這一屆弟子的底子，比前兩屆強太多了！”
柳嶽明哈哈一笑，眼底滿是欣慰：“沒錯，這一屆的資質確實出眾。就說林海，已是煉氣期九層，一身戰力恐怖得很；即便我這煉氣期大圓滿跟他交手，一百招之內也難分勝負。”
“嘶！”
侯方域倒吸一口冷氣，滿臉震驚，“您可是大圓滿啊！林海當真有這麼強？”
“絕不會錯。”
柳嶽明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羨慕：“他雖然藏得深，但身上的靈氣波動騙不了人，而且常年在外曆練，實戰經驗遠超同階，早不是普通煉氣期九層能比的。”
“真不愧是外門第一天才！”
侯方域由衷讚歎的一句，眼神中也滿是羨慕。
而柳嶽明環顧賽場，目光掃過台下的沈長義、鐘俊峰等人，笑著補充：“除了林海，鐘俊峰、阮良才、沈長義也都是煉氣期八、九層的好苗子。今年的大比，有的看了！”
擂台賽的節奏極快，勝負往往在幾招之間。
很快，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讓不少人豎起了耳朵：“第十三組，韓塵對陣吳磊！”
柳如煙正緊緊跟在沈長義身邊，聽到“韓塵”兩個字，心臟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識掐進了掌心。
她當然記得韓塵一腳踹飛孫旭的場景，可理智又在告訴她——韓塵是四靈根，十年才突破到煉氣期三層，怎麼可能突然變強？
難道他之前一直在藏拙？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她用力搖了搖頭，在心裡反複告訴自己：不可能！我絕不會看錯人！韓塵就是個廢物，隻有沈長義才配得上我，自己選擇絕對不會有錯！
“哈哈！終於到韓塵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被人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