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琉雪麵色劇變。
什麼無名無份的侍妾,什麼側妃?
她要當的是齊王表哥唯一的王妃!
崔氏眉眼也冷了下來,“琉雪是你妹妹,你怎如此惡毒,竟要讓她為妾?”
盛漪寧似是不解:“娘,我也是為了琉雪妹妹著想。姨母當年明明在皇上麵前親口承諾,待我學醫歸來,便讓表哥娶我,如今卻又讓琉雪與表哥成婚,不是想要納她為妾嗎?”
“雖說琉雪與表哥無媒定情,名節有損,不堪記入皇室玉牒,但到底一個巴掌拍不響,表哥亦有責任,理應給她個側妃名分!”
她說得義正言辭。
但殿內眾人麵色都沉了下來。
盛琉雪更是氣得發抖,雙眸盈淚:“姐姐,你怎能給我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我何時與表哥無媒定情了!”
盛漪寧偏頭疑惑地看向她,“方才,不是你自己說,你與表哥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嗎?”
盛琉雪被噎得說不出話。
她那隻是為了膈應盛漪寧,讓她羨慕嫉妒,卻沒想到,竟成了盛漪寧抹黑她的依據!
淑妃安撫地拉著盛琉雪坐下,溫婉含笑地道:“漪寧,當初你還小,一些戲言,怎能作數?”
盛漪寧詫異:“當初我小,可姨母說的話總不會是童言無忌吧?”
淑妃笑容微僵,“那時候你不記事,許是記錯了。姨母隻說待你歸來,會讓你表哥好好照顧你,兄妹之間本應如此,你莫要誤會了。”
盛漪寧若有所思:“是麼?可我分明記得,那年中秋宮宴,刺客行凶,長劍刺向表哥時,是我擋在了前麵,以命換命。後來是師父救下我,說要帶我回穀中養傷學醫。姨母抱著我說,等我回來,就求皇上為我和表哥賜婚……”
她將十年前的過往清晰描述,讓淑妃都不由心驚。
那時盛漪寧才八歲!
崔氏不耐煩地打斷她,“彆說了,一點恩情,用得著記那麼多年?”
盛漪寧捂著胸口,輕輕笑了:“長劍貫穿胸口,我的胸口還留著當年的傷疤,寒冬時還會隱隱作痛。母親說我,為何會記那麼多年?”
“不過有一事,我的確不知是不是記錯了。當年,究竟是我舍生取義為表哥擋劍,還是有人趁亂之中推了我一把?”
她目光靜靜地看向了崔氏。
轟隆——
窗外晴日驚雷。
崔氏心頭也是巨震,踉蹌著後退了半步,扶著桌沿才站穩了腳跟。
好半晌,她才穩住了心神,可卻不敢直視盛漪寧那雙春水般寧靜美麗的雙眸。
那麼澄澈明亮,似乎能映照出人心所有的鬼魅。
盛漪寧輕聲詢問:“娘,當初你就站在我身後,可有看到,是誰推了我?”
崔氏滿心慌亂,全都以不耐煩掩飾:“你記錯了!胡說什麼?當初就是你自個衝上前,為你表哥擋下了刺客的刀劍!”
盛漪寧眉眼帶笑,看向了淑妃:“姨母,你瞧,我娘還記得呢。”
崔氏麵色驟沉。
淑妃笑容逐漸消失。
盛漪寧微笑:“賜婚之事,就連彼時年幼的裴太傅都記得,想必皇上與皇後娘娘也記得。姨母若是忘了,不妨同去求證一二?”
淑妃本想就這麼賴掉這門親事,卻沒想到她如此厚臉皮,這事自然是不能鬨到皇上麵前的。
言而無信,總是她理虧。
她斷然拒絕:“皇上政務繁忙,區區小事如何能鬨到禦前?”
然而這時,殿外卻是傳來了男子洪亮的笑聲。
“愛妃有何事要朕為你做主啊?”
淑妃循聲看去,不曾想,皇帝竟然未曾讓下人通報,便帶著太子燕雲舟和太傅裴玄渡進殿。
眾人紛紛行禮。
“平身。”
淑妃笑迎上前:“皇上,您不是在禦書房商談國事嗎?怎有空來臣妾這?”
皇帝不過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足,像是能再活個二三十年。
但盛漪寧知道,三年後,皇帝就死了,死於紅丸。
儲君燕雲凜也沒能如願登基。
有一人,屠儘了皇族,以公主之身,登上了帝位。
她的帝師正是如今的太子太傅,裴玄渡。
“朕聽聞你暈倒了,便一道過來,如今看來,是神醫穀歸來的那位盛大小姐,將你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