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漪寧其實剛摸上淑妃的脈搏,心下就已了然,但滿腦子想著的卻是——晚上吃什麼?
祖母房裡桂嬤嬤做的佛跳牆和粉蒸肉不錯,細辛自己煮的小雞燉蘑菇也滋味鮮美,晚些再去哥哥那把他的燕窩喝了,然後往他的藥裡多加些黃連作為感謝。
淑妃和崔氏見她把脈時麵色緊繃,卻不說話,心下愈發焦急。
崔氏忍不住問:“究竟是什麼病症?”
還能是什麼,明顯就是中毒唄。
但盛漪寧沒說,她隻是看向邊上站著的盛琉雪,“妹妹覺得是什麼症狀?”
有了數次前車之鑒,盛琉雪這次老老實實,不敢搶答,見盛漪寧問她,閃爍其詞:“姨母脈象複雜,琉雪不敢妄下定論。”
盛漪寧卻是追問:“如何個複雜法?”
“這……”
盛琉雪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來啊!
“問的是你,你問琉雪做什麼?”
還是崔氏不耐煩地打斷了盛漪寧的追問,替她解了圍。
盛琉雪得了崔氏撐腰,也反守為攻道:“是呀,姐姐,娘問的是你,你怎麼倒問起我來了?難不成,你堂堂神醫穀弟子,也看不出來姨母的病症?”
盛漪寧收回了搭在淑妃腕上的手,似笑非笑看著她道:“我已有診斷,這不是先問清楚嗎?萬一妹妹又在我說出診斷之前搶答呢?”
盛琉雪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姐姐說笑了,琉雪有了診斷自然要及時說出來,並不是為了搶姐姐的風頭。”
“都何時了,給你姨母治病要緊,你還計較這些?”崔氏不悅地道。
就連淑妃也皺了皺眉。
“姨母中毒了。”
盛漪寧的話一出口,淑妃對她的那丁點兒不悅,都被遭人算計下毒一事的憤怒蓋了過去。
“好啊,我說那些太醫怎支支吾吾,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原來是有人給本宮下毒!”
“定是皇後那個賤人!本宮要見皇上,求皇上做主!”
盛漪寧拿起了桌上的那壺茶,打開蓋子,聞了聞,說:“姨母,此茶可是皇後娘娘送你的?”
淑妃對皇後的咒罵聲戛然而止,神色愕然地問:“你是說這茶有毒?可方才你娘和琉雪也喝了這茶,她們怎沒事?何況貴妃不止將此茶贈與我,連皇上那都送去了一些,她謀害本宮便罷了,難道敢謀害皇上?”
盛漪寧解釋:“此茶單獨喝並沒有毒,但茶中含有一種名為玉容淚的香,而娘娘今日塗抹的胭脂中又含有茉莉,兩相結合,便會使麵上長滿水泡,顆顆晶瑩猶如粉淚。”
淑妃麵色猙獰,“原來是貴妃那個賤人!滿後宮,誰人不知,唯有本宮愛用茉莉香的胭脂,內務府每每進購胭脂,皇上都會讓他們將茉莉香的全送到柔儀宮,定是顧氏嫉妒,才行此歹毒行徑!”
盛漪寧聞言沉默,也不知道皇上怎麼封她為淑妃的,這私底下對誰都是一口一個賤人,怎麼也與“淑”字不沾邊。
她甚至懷疑,若非崔家手握兵權,以淑妃這急躁性子,甚至在宮裡都活不過兩日。
“本宮定要同皇上揭穿顧氏的真麵目!”淑妃憤憤地道。
崔氏卻道:“娘娘,當務之急是先解毒。漪寧,你可有解毒之法?”
淑妃也想到自己如今尚被軟禁,也冷靜了下來。
盛漪寧點了點頭,“姨母稍候,且等我去找禦醫借一副銀針。”
入宮時需要接受盤查,她隨身攜帶的金針與藥物都被扣押了下來,無法帶入宮闈,所以此刻她要想施針,隻能找宮中禦醫借。
然而,她剛起身,就見盛琉雪揣著太醫院的針囊進殿,笑盈盈道:
“姐姐,我已將銀針借來了。”
盛漪寧笑著朝她伸手:“那正好,妹妹,快將針囊給我。”
然而盛琉雪沒有,而是疑惑地道:“這是我要用來給姨母施針的,為何要給你?”
盛漪寧驚愕:“你要施針?你不是連姨母中毒的脈象都沒診斷出來嗎?怎麼知曉如何用銀針逼出此毒?”
盛琉雪昂首揚眉道:“起初我的確不知,但聽姐姐說,這是玉容淚與茉莉花之毒後,便茅塞頓開,想起了解毒方法。隻需將娘娘麵上胭脂抹去,用銀針挑開水泡,排出毒液,再用清酒淨麵即可,對嗎?”
盛漪寧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咬牙切齒:“你怎會知曉解毒之法?”
得到盛漪寧確認後,盛琉雪便心安了下來,而後揚起笑容對淑妃道:“姨母,還是讓我來為你解毒吧?姐姐磨磨蹭蹭的,怕是因著悔婚一事對您心生怨懟呢,我是您未來兒媳,伺候你淨麵,為你解毒,都是應該的。”
原本淑妃還有些猶豫,畢竟盛琉雪老是把錯脈,但見盛漪寧都認可了她的解毒之法,再加上她的確懷疑盛漪寧對她有怨,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未來兒媳婦盛琉雪。
“妹妹,你不要汙蔑我,我何時對姨母生怨了?即便嫁不成表哥,她也是我親姨母啊,我難道還會害她不成?”盛漪寧著急地辯解。
崔氏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閉嘴。這法子不難,既然琉雪也能行,那就讓琉雪來。左右最後能治好你姨母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