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三,是崔老太爺的庶子,在朝中官職也不高,所以她才在崔老夫人麵前唯唯諾諾,也不敢在嫡出小姑子的女兒麵前以舅母自稱。
盛漪寧狀似不知,隻笑道:“原來是三舅母。恭喜三舅母,你已懷胎三月有餘。”
三舅母頓時麵露喜色,下意識護住肚子:“當真?”
盛漪寧頷首:“千真萬確,舅母可找郎中再確認一番。”
而後她看向崔老夫人,含笑道:“外祖母,三舅母懷胎辛苦,便是為了您的親孫子,您也該讓她多去歇息啊。”
崔老夫人厭惡庶子,也喜歡變著法磋磨那些庶子的媳婦,對於這些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自然也是不喜的。
所以此刻,聽到盛漪寧那句“親孫子”,要多膈應有多膈應,可偏偏又沒法否認這是她親孫子,否則傳到崔老太爺耳中,便是她的不是。
“老三媳婦,你既懷了身孕,便好生養胎,這裡不用你伺候,你且下去吧。”
她隻能擺擺手,做出一副好婆婆的姿態。
盛漪寧又一把握住另一個舅母的手,梅開二度:“這位舅母如何稱呼?”
“我夫君兄弟中行七。”
“原來是七舅母!”
盛漪寧早對崔家人了如指掌,知道她也是庶出的,卻還是如此稱呼。
“我身子可有什麼大礙?”她期待地問。
盛漪寧驚訝道:“七舅母身子怎這般虛弱,可是嫁進來後,遲遲沒有身孕?”
“是。”說到此事,七舅母眉目就有些淡淡哀愁。
盛漪寧歎了口氣,“我這有個藥方,你讓郎中瞧過,再去抓藥調理身子,待身子養好了,不日便能有孕。隻是外祖母這藥,與外祖母屋內熏香相衝。”
她又看向了崔老夫人,“想必為了孫子,外祖母也不必七舅母日日伺候在旁吧?”
崔老夫人此刻已經麵色沉得都快滴出水了,卻隻能道:“老七媳婦,好生調養身子,你也不必在前伺候。”
七舅母拿了藥方,喜不自禁地謝過退下。
盛漪寧又看向其他的崔家媳婦。
崔夫人們都期待地看著她。
都是自小千嬌百寵長大的女兒家,誰也不想整日伺候惡婆婆,誰都想多子多福,所以此刻,盛漪寧在她們眼中,猶如救苦救難送子觀音。
崔老夫人皺了眉,想趕盛漪寧走,但心思一轉,卻又指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媳婦道:“漪寧,你給老六媳婦看看。”
崔家七個兒子中,老大、老二和老六都是嫡出。
大夫人和二夫人掌管後院內務,在操持崔老太爺的壽宴,其他五個媳婦都是伺候在老夫人跟前。
六夫人也是在老夫人跟前最得臉的。
六夫人將袖子撩起,也有些期待地看向盛漪寧:“漪寧,我自嫁進崔府,也還未有孕。湯湯水水也喝了不少,卻都沒能調養出個一兒半女。”
她聽說這外甥女是神醫穀弟子,所以抱了希望。
然而,盛漪寧收回手,卻是道:“舅母氣血充足,身子無礙,本就是個好生養的。”
六夫人著急:“若我身子無礙,怎會三年不曾有孕?”
也就是因為她遲遲無孕,所以她比不上大嫂和二嫂,崔老夫人沒將半點掌家權交給她,以至於她還要像這些庶子媳婦一樣在這為奴為婢伺候老夫人。
盛漪寧長歎了口氣,問:“那六舅舅的妾室們可有身孕?”
六夫人搖頭,雙眸倏然瞪大,有了個猜測。
盛漪寧同情地看著她,點點頭道:“若是沒猜錯,問題應當出在六舅舅身上。”
崔老夫人勃然大怒:“荒唐!我兒怎麼可能有問題?定是她自己生不了,卻又殘害其他妾室,不讓她們為老六生子!”
六夫人麵色煞白:“兒媳沒有。”
“外祖母不妨讓六舅舅過來一趟,漪寧為他把把脈。這病,說不準,能治呢?“盛漪寧好意提醒。
崔老夫人卻是冷冷睃了她一眼,“不必。老六不可能有問題,定是她不能生!”
崔氏也瞪了眼盛漪寧,“莫要再胡說損你舅舅名聲。”
盛漪寧輕歎了口氣,隻能道:“罷了。那就祝六舅舅早日子孫滿堂,承歡外祖母膝下吧。”
崔氏:“……”
崔老夫人麵色一時也有些扭曲。
不能生,卻子孫滿堂,這,這是祝福還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