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過於得不掩飾,以至於仆人一下子就看出他的想法。
“秋闈在即,應該是府學的學生過來拜訪的。”老仆無奈,邊給他放馬凳,邊對他說:“不過郎君好歹也是堂堂國子監博士,朝廷數一數二的名士,總來市井上買這些吃食也不成體統。”
“要是讓人知道堂堂國子監陳伯年陳博士總是來這裡,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老仆搖頭,動作裡都是對此事的不認可。
陳伯年卻不覺得有什麼,搖頭不認同他的觀點:“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就算是讓人看到又如何?”
老仆不以為然,將馬凳收起來,坐到馬車上,準備趕車。
“也沒見其他大人,一早起來國子監都不去,就來這裡排隊買餅。”他輕聲說。
陳伯年一噎,輕捋胡須。
“國子監那幫學生天天遲到,去那麼早也無用。”他越說越覺得這個理由合理。
“還不如來這裡。”陳伯年小聲說,“那掌櫃小娘子行事都比那幫學生有章程。”
說到這裡,他又不得不惋惜起來,想起蘇霆來。
“有些人出身高門,有讀書的機會卻不在意,而有些人出身寒門卻不忘記讀書的誌向,趁早……”陳伯年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對於這件事,仆人還是有些理解的。
要他看來,那國子監有些學生的確不太行。
隻是他心中這麼想,麵上卻沒這麼說。
“不是說府學有個姓方的小郎君就是寒門出身讀書頗為有章程嗎?說不定,他現在就在咱們府上呢?”
“等回去,郎君出題看看這位方郎君,若是行,您就當個弟子收下。”
仆人覺得,他們郎君之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想法,主要還是因為正兒八經教書的事太少。
人太閒!
封閉的車馬讓陳伯年放鬆許多,拿起煎餅果子,撕開油紙一咬。
正感受其中味道時聽到他這話,不由得一頓,皺皺眉:“那得觀其人才能知其性情,怎麼能隨便收作弟子。”
老仆一想也是,便不再爭論。
馬車繼續向前。
倏地,一停。
陳伯年一個沒注意差點被晃到車的另一邊,他連忙扶著車壁坐正,問:“什麼事啊?”
隻聽到外麵的仆人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好像看到…”
陳伯年沒有聽清楚,又問。
仆人坐在前麵,用手擦眼,看向前麵,沒看到那個人。
他不由得鬆口氣,轉頭跟車裡稟報無事。
肯定是他看錯了。
那人怎麼可能會讓隨從起這麼大早過來給他買這些東西?!
街角。
“長安。”長福站在排隊的隊裡,不確定地問站在一側的人,“確定公子隻讓買一個嗎?”
問的時候,他恨不得把眼睛貼在彆人的煎餅果子上。
口水不自覺地分泌。
這一條街這段路此刻基本上都被這個煎餅果子的味道覆蓋,老遠都能聞到。
長安被他一問,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喉頭微動,麵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對他點點頭。
長福不解,眼中全是疑惑,誠懇地問他:“公子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什麼是比站在煎餅果子攤前,但是隻能看不能買還痛苦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