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則指了指窗邊的銅鏡:“裡麵有妝匣,都是下人隨便準備的,我不知道有沒有你要的東西。”
把薑宜接回來之前,他就讓人準備好這些會用上的東西。
因為薑宜對他不加掩飾的憎惡,他怕薑宜拿到首飾有想磨尖了紮人,或者傷害自己,一直沒把這些東西拿出去,一股腦丟到偏室眼不為淨。
直到把脖頸的痕跡完全遮住,她才跟著蕭則離開臥房。
和她想象的不同,這裡沒人伺候,自然也沒人會看到她身上的痕跡。
薑宜鬆了口氣。
蕭則掃了她一眼,問:“怎麼?你不習慣嗎,我可以叫芯蝶過來陪你一起吃。”
“不用了。”薑宜應的飛快。
他知道薑宜彆扭,也不想讓彆人進來伺候,但他就是心裡癢,嘴欠地想看看薑宜的反應。
如果是以前的薑宜早就發脾氣了。
天色灰暗,薑宜第三遍擦脖頸上的胡粉。
她早就擦得乾乾淨淨,隻是故作忙碌,不想躺到榻上,又怕蕭則不高興,裝出有事做的忙碌模樣。
蕭則側躺著看她:“看來你真的不困啊。”
這種寂靜的時候,蕭則說什麼她都覺得緊張,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薑宜緊張地攥著絲帕,餘光瞥見對方似乎要起來,立刻開口:“我困,我想睡覺。”
她是挺想睡覺的,但不是跟蕭則以前睡。
偏偏蕭則還提醒她:“那你還不過來。”
薑宜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朝床榻走過去,蕭則沒給她讓位置,笑著瞧她:“睡裡麵。”
薑宜自然不敢拒絕,斂了麵上的神色,飛快從他身上爬過去,像他身上有釘子紮似的。
剛躺下,那雙手就伸過來了。
薑宜努力不讓自己太過僵硬,努力忽視對方的體溫呼吸:“我……”
“我隻是想抱著你,睡吧。”蕭則的聲音很輕,帶著難以覺察的疲倦。
蕭則沒想勉強她,不過他不是太敢保證明天後天,要是薑宜一直討厭他,一直不情願,他自問做不到一直等。
薑宜緊張了好一會,發現他竟真的隻是抱著自己,視線一點點往側麵飄,借著燭台昏黃的光暈,看清身邊的人,蕭則閉著眼睛互呼吸平穩,眼尾細長的傷痕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他竟然也放心自己,銀簪耳針那兩次,尋常人絕不敢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刺殺過自己的身旁。
蕭則本來也不正常,沒有哪個正常郡王會讓有夫之婦做外室,還把她帶回郡王府。
薑宜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出乎意料的疲倦,和蕭則讓人膽戰心驚的惡劣不同,他的懷抱很溫暖。
幾日後。
“你答應我了?你剛剛是這麼說的……讓蕭漪出來。”薑宜尚且有些氣息不穩,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的。
“嗯,我答應你的。”蕭則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聲音低啞地應了一句。
他沒鬆手,薑宜也不掙紮,試探地問:“我可以去看她嗎。”
蕭則將這個擁抱收緊了幾分,他不太喜歡薑宜提到蕭漪,指尖勾著她的發尾:“你乾嘛那麼關心她,隻見過兩次的人有什麼好惦記的。”
他們好過許多次,也不見薑宜問問自己。
薑宜輕聲解釋:“是我害她受罰,所以才想去看看她,沒有旁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和蕭漪來往,但蕭漪對自己好,她不想牽連對方,忍不住在意唯一幫過自己的人。
“我隻是不讓她出去禍害人,什麼時候罰她,去陪太妃也是因為太妃照顧過她幾年,不是我罰她,”
蕭漪是褲腿劃破了,都要包紮兩條腿躺著說自己重傷的人,誰還能讓她受委屈。
也就薑宜剛認識她傻乎乎地信她說的話。
蕭則邊給薑宜揉腰,邊問:“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沒……”
薑宜明銳地覺察到對方的停頓變化,改口:“她說你關了她半個月,她很悶……”
她默默咽下了蕭漪罵人的話。
“隻是這樣?”
薑宜點頭。
一番折騰之後,最終蕭則答應讓她去看蕭漪。
這一個月,薑宜頭一次在郡王府走動,竟然有些不習慣,芯蝶在前麵給她引路,還沒走到蕭漪的住處,就聽到對方中氣十足的怒吼:“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