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宜臉頰一片緋紅,被霧氣熏得,她盯著蕭則的背影,見他離開才徹底鬆懈。
還好她沒有和梁安順糾纏,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蕭則也有幾分了解,知道他性格霸道陰晴不定,即使自己隻是沒名分也見不得光的外室,也要完全屬於他,不許和前塵往事有糾葛。
所以碰到梁家的事,他才會不滿,若是自己處理得不好,讓他不快定然免不了種種折磨……
蕭則把懷裡那堆衣服丟給芯蝶:“外袍拿去燒了。”
他站在浴池外麵,聽著遠處的水聲,壓下想冒出來的念頭,轉過身闊步離開。
回到房間更覺得空落落的,蕭則坐在桌安前,喚了聲霍爭的名字。
過了一會,霍爭帶著一堆東西,有些沉重地進門,燃著的花燈將他身上繁重的物件照得明亮。
亮的東西總是更起眼,又亮又好看就更引人注意了。
蕭則抬手,示意霍爭把六角琉璃燈給他,指點他把那東西放進偏室。
蕭則知道薑宜出去肯定什麼都不會買,就派了個輕功好又眼尖的暗衛跟著她,把她多看幾眼的東西都買回來。
原本是一番好意,倒是讓他知道了讓人生氣的事。
賤人總是那麼命好,梁安順早早就能遇到薑宜,好不容易被他分開了,出去一次也能碰上。
在盛京五年,他怎麼一次都沒有碰到薑宜,如果能早一點遇到薑宜,或許一切都不一樣。
蕭則亂七八糟想了許多,心裡覺得委屈,想去找薑宜做點開心的事,他開心想找薑宜一起開心,不開心想讓薑宜哄他。
但是他剛剛答應了薑宜讓她自己洗,果然不該說這種話,或者他可以做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反正薑宜對他印象不好,覺得他是強盜臟東西。
霍爭已經將東西全都擺放好,守在外間隨時聽候吩咐。
郡王對薑姑娘的上心,霍爭再次有了體會,但他不敢妄自揣度郡王的心思,私下對薑宜的愈發恭敬。
蕭則估摸這時間差不多,才提著琉璃燈起身,他掃了眼跟過來的霍爭,吩咐道:“不用跟著我。”
“是。”
霍爭停住腳步,第一次後悔自己速度太快,郡王拿著薑姑娘看中的花燈,定然是要去接薑姑娘。
蕭則提著花燈站在浴池外,他等了會,沒聽到水聲便直接進去了。
薑宜沒讓芯蝶她們進來,她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己身上未消散的痕跡,隻讓人把衣服放到入口。
浴池的“門”是繡著竹紋的月白絹紗,隨著風微微浮動,不時露出裡麵的旖旎風光。
薑宜擦將長發擦到不在滴水,才起身去拿衣服,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想躲回浴池已經來不及了。
濕潤的長發被她撥到胸前,墨黑的長發,貼著瓷白的皮膚,起伏之處淡紅色深淺不一的紅梅還未消散。
薑宜難堪地想躲,但雙腿像是被綁住不能挪動分毫,定定地站在那裡,任由視線寸寸掠過她的身體。
她甚至沒有垂眼,下意識看著蕭則的下半張臉,注意到他滾動的喉結。
蕭則握著琉璃燈的手收緊,胸膛起伏,呼吸亂了一拍,克製地背過身:“我等你。”
上一世,做了幾年夫妻,但薑宜羞澀矜持多數時候不太順著他,後來因為梁家的事兩人有了嫌隙,她也不肯來找自己,唯一一次主動,也是在梁家落難後,還是為了害他……
這一世……都是他折騰薑宜,更沒有這樣的時候了。
他也不求薑宜能真心喜歡他,隻要長久就滿足了,衣料摩擦的聲音讓他浮想聯翩,信守承諾真是見困難的事,這種繁瑣的衣服他應該去幫忙穿的。
沒等他說出不要臉的話,薑宜已經把衣服穿好了。
壓下心底的失落,蕭則將手裡的琉璃燈遞給薑宜:“你的禮物。”
薑宜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拿著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船舫的頭彩,花燈映照在石板路上,連帶著將花朵的形狀也映出來。
“謝謝。”他果然派人跟著自己,連自己看了哪樣東西,說了什麼話都知道得清楚。
薑宜接過他手裡的花燈,後背升起刺骨的寒意,不敢想自己說錯話的後果,握著竹柄的手崩得泛白。
比起謝謝,蕭則更希望她能喜歡開心,但這些事一時不能強求。
薑宜靠近他的手提著花燈,蕭則隻能攬著她的腰,帶她往蓮池走:“放水燈可以許願,府裡的人都許過,你也可以許一個願望。”
這裡的燈和外麵的不同,是四方燈,上麵有祈願的墨跡,有些已經被水暈開了,看不清是什麼字。
蕭則將四方燈捧在掌心,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筆墨:“想求什麼?我替你寫。”
他心裡隱隱有些期待,他們畢竟已經做了夫妻,薑宜素來重禮甚至有些古板,信奉那些亂七八糟的教條。
這些天他們恩愛多次,她也拒絕了梁家不願意回去,總該是願意正大光明留下來的,雖然娶正妃是麻煩了一點,但那些麻煩,他上一世已經處理過一遍了,再做也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