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冷得像冰。
阿箬從柴垛滑下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聽見沒?‘再泄一次布防圖’——他們已經在等你‘偷傳軍情’了!”
“所以說,我們之前想用假圖釣魚,反倒差點被他們釣了。”蕭景珩冷笑,“燕王這一招,叫‘請君入甕’plus版,不但給你挖坑,還替你準備好跳下去的姿勢。”
“那現在怎麼辦?直接衝進燕王府把這倆抓了?”
“不行。”他搖頭,“我們現在隻有耳朵裡的證據,沒有實物。抓了他們,他們可以抵賴,說是我們在栽贓。”
“可我們都聽清了!”
“朝廷講的是‘呈堂證供’,不是‘我親耳聽見’。”蕭景珩眯眼,“除非……我們能讓這兩個人,當著更多人的麵,再說一遍。”
阿箬眼睛一亮:“你是說——設個局,讓他們自己把陰謀廣播出去?”
“不急。”他拍拍她肩膀,“今晚收獲不小,但還不夠。”
“哪不夠?”
“啞駝的身份。”他盯著那扇破窗,“他不隻是送信的。一個能七年不露臉、掌控黑駝道的人,背後一定有更大的網。燕王用他,說明他也信不過。”
“你是說……這人可能另有主子?”
“不一定。”蕭景珩低聲道,“但也可能,他是燕王唯一不敢得罪的人。”
阿箬打了個寒顫:“那你剛才怎麼不動手?”
“動得太早,魚會跑。”他站起身,撣了撣衣袖,“等初七那天,他再來送信,我們就知道,這張網到底有多大。”
兩人默默爬下屋頂。
寒風刺骨,可心頭的火卻越燒越旺。
回到暗巷拐角,蕭景珩忽然停下。
“你說……燕王為什麼非要把我往死裡整?”
阿箬一愣:“因為你擋他路了唄。”
“不止。”他望著遠處皇宮的輪廓,“他怕的不是我奪權,是我掀桌子。他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一旦被拿到台麵上,彆說皇位,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是怕了。”
“怕的人,才會拚命壓彆人。”他冷笑,“而越是怕,越容易露出馬腳。”
阿箬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瞥見巷口有道黑影一閃而過。
她剛要提醒,蕭景珩卻已經拽著她縮進牆縫。
那黑影在巷口停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什麼,隨即迅速離去。
“跟蹤我們?”阿箬咬牙。
“說不定是盯啞駝的。”蕭景珩眯眼,“今夜這局,看熱鬨的,恐怕不止我們一家。”
“那接下來……”
“睡覺。”他拍拍她腦袋,“明天還得裝傻充愣去賭坊輸錢,維持我‘京城第一廢物’的人設。”
“你不睡?”
“我得把今晚的話,一字不落地記下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防水油紙,“這種級彆的瓜,不存檔對不起觀眾。”
阿箬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彆總用現代詞?聽著怪滲人的。”
“習慣了。”他咧嘴一笑,“畢竟我可是穿越來的,不說點時髦話,對不起這二十年的VIP會員。”
兩人一前一後鑽進暗道。
風還在吹,可真相的幕布,已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第二天清晨,南陵府廚房照例倒泔水。
運泔水的老仆掀開蓋子,忽然發現車廂角落多了個濕漉漉的小布包。
他好奇地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油紙,上頭用炭筆寫著幾行字:
**初七夜,舊棧東廂,啞駝將至。
攜‘布防圖’副本,與燕王府侍從接頭。
對話內容:南陵世子通敵罪名已備,隻待證據泄露,即可定罪。**
老仆嚇得差點扔了布包。
他抬頭四顧,沒人。
風卷著落葉打著旋兒,巷子裡靜得嚇人。
他哆嗦著手把油紙塞回布包,喃喃道:“這……這是要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