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一句話能壓死人,現在卻要被朝廷機構“查清楚”,這意味著他的權威第一次被製度性質疑。
幾名原本站在他那邊的官員已經開始悄悄往後退半步,生怕沾上因果。
蕭景珩緩緩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臉上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仿佛剛才下跪的不是他。
他退到殿角,靠柱子站著,一手搖扇,一手插進袖子摸了摸那張童謠紙條,嘴角微微一揚。
成了。
這時候,一個年輕禦史湊過來,低聲問:“世子爺,您說這事兒……真能查出東西來嗎?”
蕭景珩咧嘴一笑:“你覺得一隻雞連續三天夢遊到王府門口拉屎,是巧合嗎?”
對方愣住:“啊?”
“我說,”他扇子一收,眼神陡然銳利,“當所有人都覺得你會動手的時候,你不動,才是最致命的。”
那人聽得一頭霧水,隻覺這話深不可測,忙點頭稱是。
大殿內,議論聲此起彼伏。
“燕王這次怕是要栽。”
“聽說甲字營那邊早就怨聲載道。”
“嘖,要是真克扣了賑糧,那就是抄家滅族的罪。”
蕭景珩靜靜聽著,忽然察覺一道視線射來。
燕王站在人群中央,死死盯著他,眼裡像要噴出火來。
兩人隔空對視,一秒,兩秒。
蕭景珩忽然衝他眨了下眼,還做了個口型:
“雞王退休了,真人登場。”
燕王拳頭攥得咯咯響,猛地轉身就要走,衣袖帶翻了殿角的青銅香爐。
哐當!
爐身傾倒,灰燼潑灑一地,像一場無聲的崩塌。
皇帝皺眉揮手:“退朝。”
群臣陸續退出,三五成群,低聲交談。有人搖頭,有人冷笑,有人眼神閃爍,朝局的天平,已在無形中傾斜。
蕭景珩沒急著走,依舊靠著柱子,手裡折扇輕搖,目光落在那攤未熄的香灰上。
風吹進來,灰燼打著旋兒,有一撮撲到了他的靴尖。
他低頭看了看,沒動。
遠處,一名小太監捧著文書匆匆走過,嘴裡念叨著:“兵部檔房馬上要封庫查賬……甲字營花名冊得調出來……西州去年的運糧記錄也要翻……”
蕭景珩耳朵微動。
下一瞬,他抬起腳,輕輕碾了碾鞋麵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