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新危暗藏,燕王再謀劃
夜鷂子飛過屋脊的那陣風還沒散,蕭景珩已經把窗扇合上了。他沒再看那片被吹滅蠟燭的黑暗,而是轉身從案底抽出一本賬冊,啪地拍在桌上。
“阿箬。”
“在!”她剛脫了外頭那身臟兮兮的粗布衣裳,頭發還沾著炭灰,像隻剛從灶膛裡爬出來的貓。
“從現在起,停掉所有明麵上的聯絡點。”他指節敲了敲桌麵,“老麻子那邊先彆見人,影梭門傳消息改用‘換燈’——三更亮一盞,四更滅兩盞,懂嗎?”
阿箬眨眨眼:“你是說……咱們贏得太快,有人不信邪?”
“不是不信邪。”他冷笑,“是有人壓根就沒認輸。”
話音落,他翻開賬冊第一頁——那是府中暗衛這三天記下的燕王府動靜。馬車進出時間、巡夜口令更換、連廚房倒泔水的時辰都列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指緩緩劃過一行字:**子時一刻,青篷車入後巷,無標識,停留半個時辰。**
“每天都是這個點?”
“對。”阿箬湊過來,“我已經讓小石頭蹲了兩晚,車上沒人下車,也沒卸貨,就那麼停著,像等人開會。”
蕭景珩眯眼:“等誰?開什麼會?總不能是去那兒打雙升吧。”
他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拿起一枚不起眼的灰棋,輕輕擺在燕王府西側一處廢棄道觀的位置。
“影梭門昨天回報,說那地方夜裡有火光,但不敢靠近?”
“嗯。”阿箬點頭,“守得比皇帝上廁所還嚴,牆根一圈全是生麵孔,不像府兵,也不像江湖人。”
蕭景珩摸著下巴:“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他們在搞見不得光的事。”
阿箬翻白眼:“你這話等於沒說。”
“不,我說的是重點。”他咧嘴一笑,“搞秘密活動的地方,最怕彆人知道它秘密。可他們不怕我們知道那裡有個破廟,怕的是我們知道他們在燒什麼東西。”
他猛地轉身:“你今晚扮賣炭婦,去牆根轉一圈。撿點渣回來。”
阿箬愣住:“啊?我就為了給你撿垃圾?”
“不是垃圾。”他眼神沉下來,“是證據。燒過的東西會留下味道,尤其是紙——前朝那些裝神弄鬼的玩意兒,最喜歡寫符念咒,搞‘天命所歸’那一套。”
阿箬瞪大眼:“你是說……燕王勾結前朝餘黨?”
“不然呢?”他攤手,“他現在孤立無援,朝中沒人敢跟他站一塊兒,連鏢局都退單了。這時候想找外援,還能找誰?難不成去請城隍爺幫忙?”
阿箬咂舌:“那你讓我去撿符紙,萬一碰上巡邏的怎麼辦?”
“你不是說自己哭得比寡婦還慘,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斜眼看她,“上次偷李尚書家臘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
“那不一樣!那是為了吃!”
“現在是為了活命。”他收起笑,“聽好了,隻許在外圍晃,不準進院。要是發現有人往裡送箱子、抬木匣,立刻撤回來報信。彆的什麼都不用管。”
阿箬撇嘴:“行吧行吧,我去當街溜子總行了吧。”
她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蕭景珩從抽屜裡掏出一塊銅牌,塞進她懷裡,“貼身帶著。要是真遇上麻煩,把它扔進井裡或者灶坑——我知道是你留的記號。”
阿箬低頭一看:“這啥?看著像古董攤上五文錢三個的那種。”
“這是前朝禮部通行令。”他淡淡道,“當年我翻宮檔案時順的。要是他們真在搞祭祀儀式,看見這個,反應肯定不對勁。”
阿箬眼睛一亮:“哦——你是想釣魚?”
“不。”他搖頭,“我是想看看魚有沒有咬鉤的衝動。”
半個時辰後,阿箬頂著鬥笠、挎著竹筐,在西城廢道觀外頭晃悠。寒風卷著炭屑往她脖子裡鑽,她一邊哆嗦一邊盯著那扇破鐵門。
終於,一輛騾車吱呀呀駛來,車上蓋著油布。兩個黑衣人跳下來,抬了個木箱往裡搬。門剛開一條縫,裡頭飄出一股怪味——像是香灰混著腐草,還帶點鐵鏽似的腥氣。
她鼻子一抽:“好家夥,這味兒比我上次吃的餿豆腐還衝。”
趁著守衛關門的空檔,她迅速繞到牆後,果然在排水溝邊發現半片燒焦的紙角。她用炭塊裹著塞進袖袋,轉身就蹽。
回府時天已全黑。她一頭紮進密室,把紙片攤在桌上。
蕭景珩拿鑷子夾起,對著燭光細看。雖然字跡模糊,但那篆體筆畫走勢,還有殘存的朱砂印痕,和他曾在皇宮禁書閣見過的《玄陰祭典》完全一致。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