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朝堂格局,悄然變化
傳令兵那一嗓子還在大殿裡回蕩,蕭景珩已經把折扇塞回袖子,像收一件不值錢的破蒲扇。他沒看誰一眼,也沒多說半個字,隻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這動作不大,可落在不少人眼裡,跟炸雷似的。
以前這位爺進宮,那叫一個“風過留痕”——不是踢翻宮女托盤,就是順走太監帽子,走路帶晃,笑得欠揍。今兒倒好,安靜得像個剛抄完經的和尚,背影挺直,步伐穩得像是踩著鼓點。
文武百官魚貫而出,誰也不敢搶先。有人低頭快走,有人故意放慢腳步,眼神卻全往前麵那個玄色錦袍的身影上瞟。有幾位原本站在燕王那邊的中層官員,互相使了個眼色,借著整理腰帶的工夫,悄悄湊到了丹墀邊。
“鎮國侯留步。”一人拱手,聲音壓得低,“近日風寒甚烈,望多保重。”
這話聽著像關心天氣,其實是在探路——你蕭景珩現在是紅人了,咱們過去是燕王的人,能不能留條活路?
蕭景珩腳步沒停,頭也沒回,隻嘴角一翹:“諸位也當慎行,莫教寒氣入骨。”
一句話,說得輕飄飄,可味兒十足。
“慎行”是提醒彆亂來,“寒氣入骨”更是明示:我知道你們是誰的人,也清楚你們乾過啥,彆逼我動手。
但又沒直接拒人千裡,留了條縫——隻要你彆作死,日子還能過。
幾個官員臉色微變,互相看了一眼,沒再開口。
其中一人袖子裡的手捏緊了——他昨夜才燒了一堆賬本,差點連覺都沒睡踏實。
蕭景珩走出金殿台階,日頭正好照在臉上。他眯了下眼,抬手遮了遮光,隨口問身邊親衛:“阿箬呢?”
“回爺,剛才在偏門那兒啃糖餅,被守門太監轟走了。”
“嗬。”他笑了一聲,“這丫頭,以為自己是欽差大臣?”
話雖這麼說,還是讓親衛去太醫院打聽太子病情。他自己則拐進宮道旁的值房,尋了張椅子坐下,順手從桌上抽了本《農政輯要》翻著打發時間。
這書是他故意拿的——越無聊越好。
彆人看見他在看種地的書,隻會覺得這家夥裝深沉裝過頭了,根本不懂朝局。
可實際上,他耳朵一直豎著,聽著外頭每一陣腳步聲、每一句低語。
畢竟,真正的權力遊戲,從來不在金殿上吵吵嚷嚷,而在這些看不見的角落裡,悄悄換牌。
與此同時,東宮偏殿。
銅爐裡燃著安神香,味道淡得幾乎聞不出。太子靠在軟榻上,臉色比紙還白,額角一層冷汗,手裡攥著一份奏折,指節發青。
內侍低聲稟報:“……燕王已被押入天牢,前朝餘孽首領當場伏法。陛下親口說了‘幸好有你’,滿殿文武都聽見了。”
太子沒吭聲,隻喉嚨動了動,像是咽下了什麼苦藥。
他當然知道“你”指的是誰。
那個整天逗貓遛狗、在酒樓賭骰子輸光褲子的南陵世子,十年前救過他一次,當時他還笑這人蠢,為了二十兩銀子敢跟禁軍校尉對罵。
誰能想到,這人裝瘋賣傻整整十年,愣是把自己從京城第一廢物,變成了能左右朝局的狠角色?
更可怕的是——他不動聲色,就把一個手握三州兵馬的親王,按在地上摩擦,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裝了十年的瘋子……”太子喃喃道,“如今站到了朕的頭頂上?”
他說這話時,聲音輕得像風吹紙片。
可這句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打了個寒顫。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從前他以為皇位之爭,隻是他和燕王之間的拉鋸戰。
現在看來,棋盤早就換了人。
而那個一直躲在角落裡看戲的“傻子”,才是真正的執棋者。
他緩緩閉上眼,腦子裡全是剛才傳令兵跪地通報的畫麵——“太子突發高熱,恐難視事”。
這是他自己授意的。
他知道今天必有一場風暴,所以他選擇“病”了。
躲,是最安全的。
可現在,他開始懷疑:
躲,真的能躲過去嗎?
如果皇帝真動了易儲的心思……如果那位“鎮國侯”並不滿足於權臣之位……
他猛地睜開眼,手指狠狠掐進掌心。
不行,不能亂。
他還活著,還是太子。
隻要一口氣在,這位置就輪不到彆人。
可這份底氣,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虛。
宮道另一頭,值房門口。
一位穿著六品文官服的老臣踱步過來,見門開著,探頭一看,正撞上蕭景珩抬頭。
兩人對視一秒,老臣趕緊拱手:“下官見過鎮國侯。”
“喲,李大人?”蕭景珩合上書,“您這會兒不去寫彈劾稿,跑這兒來吹風?”
李大人臉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