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邊關真相,探子回報
銅錢倒下的那一刻,蕭景珩沒動,阿箬也沒動。
屋裡靜得能聽見燈芯爆了個小火花。那枚“天啟通寶”正麵朝上,像是個不講理的判決書——活人回來了,死人沒來。
半個時辰後,南陵侯府角門吱呀一聲推開條縫,一個渾身泥水的人影踉蹌撲進來,膝蓋一軟直接跪在青磚上,手裡死死攥著半塊染血的腰牌。
“世子……小的……回來了。”
蕭景珩坐在主位,眼皮都沒抬:“報。”
那人喘著粗氣:“北境……雁門關守將未換防,三日前狄人還在互砍,部落打得雞飛狗跳,哪有南侵的力氣?烽燧一根煙沒冒,兵部十日內無加急軍報。我走的是東線驛道,親眼見邊軍在操練新陣,連刀都磨得反光。”
他抬起臉,右頰一道血痕從耳根劃到嘴角:“兄弟老李走西線,出懷遠縣就被截了。我拚死繞山回來,馬摔死了,人爬了兩天一夜。”
蕭景珩這才抬眼,招手讓親衛上前查驗。暗記對上了,口令沒錯,通關文牒上的火漆印也是真貨。他點點頭,讓人扶下去療傷。
“所以。”他慢悠悠開口,“邊境太平得很,有人卻非說狼來了?”
阿箬蹲在旁邊,一邊啃燒餅一邊聽,腮幫子鼓得像隻倉鼠:“這不是造謠,是詐騙。拿老百姓的命當韭菜割。”
“更狠的是。”蕭景珩冷笑,“他們知道我會查,所以提前鋪好了‘證據鏈’。禮部那兩輛空車半夜出城,掛著‘藥材轉運’的牌子,實則往西山送假軍情底本。一環套一環,就等我跳坑。”
他抽出一份文書拍在桌上——正是兵部調來的驛道通行記錄。三日前,禮部名下兩輛馬車申領特彆通行令,路線繞開巡檢司哨卡,直奔西山方向。而西山再往北五十裡,就是通往北境的隱秘捷徑。
“禮部尚書趙德全,嘴上喊著祖製不可違,背地裡倒挺會搞‘快遞業務’。”阿箬吐掉餅渣,“要不要我去他府門口擺攤,吆喝‘趙大人專遞,謠言包郵到家’?”
“你省點力氣。”蕭景珩瞥她一眼,“人家現在玩高級的,不靠嘴傳,靠‘體製內流程’背書。馬車有令,文書有印,連押運的差役都是兵部熟麵孔。就算抓了人,也頂多是個‘誤傳’,最多罰俸三個月。”
“所以呢?”阿箬坐直了,“咱們就這麼看著他們裝神弄鬼?”
“不。”他指尖敲著桌麵,“他們想用‘風’吹垮我,我就把這風扒乾淨,看看底下藏著什麼爛根。”
話音剛落,窗外傳來輕巧的叩擊聲——三下,短長長。
阿箬立馬竄起來:“我的接頭暗號!”
她翻窗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時手裡多了張紙條,展開一看,眼睛瞬間瞪圓。
“哥!出大事了!”她壓低聲音,“我按你說的去茶棚蹲點,今兒下午看見個穿官袍的溜進那小院,瞧著像個侍郎級的,腰帶上掛的玉佩還是宮裡賞的。他前腳進去,我後腳繞到後牆,借晾衣竿爬上屋頂,聽見裡麵幾個人嘀咕——”
她頓了頓,語氣一沉:“他們說‘南嶺分支已聯絡妥當’,還說什麼‘貨備齊了,隻等令下’。最嚇人的是,有人說了句:‘這次不靠朝堂,靠江湖手段翻盤。’”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
蕭景珩手指一頓,緩緩抬頭:“江湖手段?”
“對。”阿箬點頭,“而且不是街頭混混那種。他們提到了‘分支’,說明有組織;說‘貨’,說明有東西在流通;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怕朝廷查,因為根本不想在朝堂贏。”
她舔了舔嘴唇:“這已經不是造謠那麼簡單了,這是要掀桌子。”
蕭景珩站起身,走到牆邊地圖前,目光順著北境一路滑到西南。南嶺……江湖……分支……
他忽然笑了:“好啊,燕王和前朝餘孽勾搭成奸,一個出錢一個出人,一個在明處攪渾水,一個在暗處點火。現在連守舊派的大臣都下場了,一個個以為自己是幕後棋手,其實全是彆人手裡的卒子。”
“那你打算怎麼辦?”阿箬問。
“還能怎麼辦?”他轉身,眼神亮得嚇人,“既然他們要把水攪渾,那我就把鍋砸了。探子帶回的情報是鐵證,驛道記錄是鏈子,再加上你這份‘屋簷偷聽報告’——咱們的彈藥庫滿了。”
他提起筆,刷刷寫下幾行字,封進信封:“把這個送去禁軍校尉手裡,就說‘有流民舉報西山某廢棄驛站藏匿可疑文書’。明天一早,讓他們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