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年前陽關鎮王大哥給她的那半枚!當時他說:“妹子要是走丟了,拿著這個,有人認得就會幫你。”
可後來她在破廟見到的“王大哥”,明明也拿出了另半枚!
騙局。
徹頭徹尾的騙局。
她差點就信了。還好她臨走前多問了一句家鄉口音,那漢子答得磕巴,她才起了疑心。但她還是跟著去了驛站,想看看對方到底要乾什麼。結果剛進門,就被迷香放倒了。
現在想來,真是蠢。
她把銅錢收進懷裡,布條塞回地板下。不能留痕跡。她重新坐好,把鐵絲藏在袖口深處,手指不停調整位置,確保隨時能用。
外麵風大了,吹得窗戶哐當作響。看守罵了句臟話,往火堆裡扔了根柴。火光一閃,照進屋裡,正好映在她臉上。
她立刻閉眼裝睡。
那人看了兩眼,嘟囔著走開了。
阿箬睜開眼,盯著屋頂的一道裂縫。她在想蕭景珩現在在哪。他肯定發現她不見了。他會派人找,會查線索,會發火。那家夥平時吊兒郎當,可一旦她出事,眼睛都能瞪出血來。
她記得有一次她偷吃廚房的肉包子,被他撞見。他不說破,晚上卻偷偷塞給她三個熱乎的,還說:“下次想吃直接說,彆當賊。”
那時候她笑他虛偽,明明自己才是京城第一紈絝,成天招蜂引蝶,結果呢?連府裡丫鬟都喜歡往她這邊湊,說世子待人不擺架子。
可她知道,他不是不擺架子。
他是裝的。
就像她現在這樣,裝睡,裝弱,裝乖巧。
其實都在等機會。
她輕輕動了動手腕,繩子又鬆了一圈。右手已經能小幅度活動了。隻要再來一次換崗,她就能試著解開。
屋外狗又叫了一聲。
腳步聲遠去,新的人來了。
“冷死了,換你吧。”
“這麼快?這才多久?”
“我不管,你愛守不愛守,老子去烤火。”
吵吵嚷嚷地換了班。阿箬數著步子,七步,停頓,關門。這是第三次換崗了。規律出來了:每次大約十二分鐘,換人時總有兩三分鐘混亂期。
就是那時候。
她把鐵絲重新探進繩結,這次更穩了。挑、推、繞,手法越來越熟。小時候撿煤渣換糖吃,練出來的手指靈活勁兒,現在派上用場了。
繩結哢噠一聲,散了。
她迅速把右手抽出來,捂住嘴,怕自己激動出聲。但她沒停,馬上去解腳上的繩子。麻繩纏得緊,她用指甲摳,一點點撕開。
終於,雙腳自由了。
她沒動,繼續靠牆坐著,呼吸平穩。不能急。自由了不代表安全。門外還有人,院子裡有狗,整棟房子都是陷阱。
她得等。
等一個他們最鬆懈的時刻。
她把鐵絲折成兩段,一段藏進鞋底,一段攥在手裡。萬一被抓,至少還能拚一把。
外麵風更大了,吹得破窗嘩啦響。看守罵了句,跑去關窗。這時候,屋梁上傳來輕微的撲棱聲。
一隻灰羽山雀落在橫梁上,抖了抖翅膀,尾巴輕輕一顫。
阿箬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
她沒動,隻是低聲說了句:
“等著吧,誰說小叫花子沒本事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