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卷著黃沙,在曠野上呼嘯。小川握著長槍,站在起義軍的陣前,手心的汗把槍杆攥得發滑——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盔甲是老兵傳下來的舊甲,不合身地晃著,可他的眼神卻比誰都堅定,腰間的銅匕首和懷裡的石子,像兩塊滾燙的烙鐵,貼著心口。
對麵的朝廷平叛軍列著整齊的方陣,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前排的士兵握著長戟,後排的弩手已經搭好了箭,連戰馬的嘶鳴都透著一股威懾力。起義軍這邊大多是農戶出身的新兵,手裡的武器雜七雜八,有鋤頭改的長矛,有鏽跡斑斑的短刀,隊列也遠不如對方整齊。
“殺!”隨著校尉一聲令下,起義軍士兵呐喊著衝了上去。小川跟著隊伍往前跑,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耳邊全是兵器碰撞的“叮叮當當”聲、士兵的嘶吼聲和中箭後的慘叫聲。他握緊長槍,學著老兵教的招式,朝著一個朝廷兵刺過去,卻被對方用長戟輕易擋開,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發麻,差點握不住槍。
“小心!”旁邊的老兵一把推開他,自己卻被朝廷兵的刀劃中了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鎧甲。小川紅了眼,撿起地上的短刀撲上去,朝著那朝廷兵的腿狠狠刺了一刀——這是他第一次傷人,手在抖,可心裡的恨意壓過了恐懼。
可朝廷軍的裝備實在太精良了,弩箭像雨點一樣射過來,起義軍的士兵一個個倒下,隊列很快就亂了。校尉騎著馬在陣中大喊:“穩住!彆退!”可根本擋不住潰敗的勢頭,前排的士兵開始往後逃,後麵的人也跟著亂了陣腳。
小川被人群推著往後退,他回頭看,隻見戰場上滿是屍體和血跡,剛才推開他的老兵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遠處,朝廷軍還在往前追,馬蹄聲越來越近,箭羽擦著他的耳邊飛過,釘在旁邊的土坡上。
“撤!快撤!”校尉見大勢已去,隻能下令撤退。小川跟著殘餘的士兵往山林裡跑,身後的喊殺聲漸漸遠了,可他的胸口還在劇烈起伏,手裡的長槍杆上沾著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跑到山林深處,停下來喘息時,他才發現隊伍隻剩下十幾個人,大多帶了傷。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落在滿地的殘兵身上,顯得格外淒涼。小川靠在樹乾上,摸出懷裡的石子——石子還是光滑的,可他的手卻在不停發抖。他第一次明白,光有恨意不夠,沒有精良的裝備,沒有過硬的本事,就算衝上去,也隻是白白送死。
“還能走嗎?”旁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聲音沙啞。小川點點頭,握緊了腰間的銅匕首——這一戰敗了,可他不能認輸。爹娘的仇還沒報,老卒的話還在耳邊,他得活著,得變得更強,才能在下次戰場上,不再隻是狼狽逃竄。他扶著老兵,跟著殘餘的隊伍,朝著山林深處走去,背影在夕陽下,透著一股不肯熄滅的韌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