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兒,沈羨還不知道自己的根骨和修為,被一位“老奶奶”嫌棄了,將裝有銀票和首飾的木盒收好,轉而來到前院。
正是三月時節,桃紅柳綠,陽光自屋簷下灑落,讓人生出幾許慵懶。
薛芷畫正在百無聊賴地看著庭院中的風景。
麗人一襲朱紅廣袖百褶衣裙,宛如一株灼灼其華的桃花,眉眼氣韻雖然清冷如霜,但這會兒笑容卻溫煦如初陽,映襯著眉心的三瓣桃花印記,愈襯得肌膚如雪,白膩難言。
“都忙完了?”薛芷畫聽到腳步,問道。
沈羨致歉道:“讓薛姑娘久等了。”
“還好,也沒有等多久。”薛芷畫笑了笑,並沒有糾正沈羨悄然而改的稱呼,說道:“去看看這穀河縣。”
沈羨道:“還請煩勞薛姑娘一件事。”
薛芷畫聞言,訝異道:“你說。”
沈羨斟酌著言辭:“家父如今元氣大傷,如果再遇上妖魔,多有凶險,還請薛姑娘能否護持一二。”
經過青羊觀鶴守道人一事,他現在對請人出手這種事,多少有了心理陰影。
薛芷畫笑了笑,道:“先前,我已在你父親身上留下一道靈力印記,如果有妖魔,靈力印記會有反應。”
“靈力印記?”
薛芷畫解釋道:“隻能維持三天,隻是起個預警作用,奈何我不會製符籙,身上所帶符籙都需要靈力催動,未必有你父親身上的精血符籙好使。”
念及此處,薛芷畫心頭仍有些感慨。
這對兒父子,一個損耗自身先天精血斬殺妖邪,一個以身犯險,甘願成為妖魔誘餌。
事實上,沈羨以為薛芷畫是看重自己的商事之才,但從頭到尾,更多是看重的這一點兒。
人性當中,既有自私自利,也有舍己為人,這是每個人內心對於正義等神性之光的追求。
沈羨鄭重行了一禮,道:“多謝薛姑娘。”
都想到他前頭去了。
薛芷畫看著煞有介事的少年,目光溫和幾許,說道:“好了,走吧。”
兩人說著,出了沈宅廳堂。
而管家準備了一輛馬車,靜靜停靠在台階上。
“我身份特殊,恐引外人注意。”薛芷畫解釋道。
說著,提起裙鋸,當先上了馬車。
沈羨也不矯情,同樣上了馬車車廂,兩人隔著車廂而坐。
馬車揚鞭聲響,緩緩駛離沈宅。
薛芷畫觀察著眼前的少年,忽而開口問道:“你那日在青羊觀,以詩詞諷刺鶴守道人,就不怕鶴守道人報複?”
這就是她欣賞眼前少年的一點。
如果知道她在暗中,再做此舉,那就有投機功利之心。
其實,這也是先前虞青嬋靈台中的大能,雖然瞧不上沈羨的根骨,但卻認為沈羨心性上乘的緣故。
因為沈羨一開始並不知道虞青嬋的容貌價值。
如果事先權衡利弊,那就失了一份赤誠之心。
多了蠅營狗苟,少了磊落俠義之氣,這人格局也就淺了。
當然,這些人都不知道沈羨的觀念,來自後世,自有一股灑脫不羈的行事邏輯。
利益為主,情懷為輔,二者衝突,審時度勢,底線思維。
力所能及的好事,能做就去做,當然,也不會傻到去當聖人。
沈羨道:“當時想過,不過鶴守道人於我有授課之誼,況且我也沒有說什麼,就是寫了一首詩而已,鶴守道人如是因此怨恨於我,那未免小看了我這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