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季平對胡英子瞬間說出的“信使”兩個字並不驚奇,他愈發相信,這個女孩兒並不像她的外表,或者她的履曆顯示的那樣簡單。
“不錯…·…你需要把孩子帶到訓練場,我會安排自己與孩子交談的機會……剩下的事情,你隻需要通過服務員或者杜老師,向那個人提出進城的請求,比如孩子需要某些特定的玩具或書籍……進城之後,你隻需要閉上眼睛,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當你再次睜開眼時,就會發現自己已在中國境內,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當然,你可以帶上你的七萬美元現鈔……”
這些話,是董季平引領胡英子,以忽快忽慢的步伐,繞著訓練場跑上整整五圈的過程中,斷斷續續地向她說出的。
胡英子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像是什麼話都沒有聽見。
董季平示意胡英子停止慢跑。一名身著迷彩軍裝的保安快步跑來,兩隻手分彆遞給旅季平和胡英子每人一瓶礦泉水。
待保安離去後,董季平擰開自己的水瓶、猛飲口,再將剛剛喝過的礦泉永瓶朝麵前的女孩兒遞去。
胡英子明白董季平此舉的含義那瓶水不是催眠劑,更不是毒品。
胡英子嫣然一笑,她沒有接過董季平遞來的水瓶,而是擰開自己的水瓶,在喝水之前,她說“對不起,董教官,我從來不喝彆人喝過的水,我有潔癖。”
胡英子小口地飲水,同時環顧訓練場四周的青山。
“董教官,要不我們試試越野跑?”
胡英子的提議顯然在董季平的計劃之外,他略加思索後才開口“我以為,那場比賽會給你留下永久的記憶恐懼,恐怕你再也不願在山巒和叢林間疲於奔命。”
胡英子傲然仰頭,凝視著他。
“董教官,我父親,對,也就是我的第一個教練告訴我,抓住一切機會熟悉賽場。我是打飛碟的,每一場比賽的賽場都可能不一樣。我父親告訴我,所有的山都是同樣的山,所有的樹都是同樣的樹我想,洪總不會隻讓我打一場比賽的。”
董季平的胸口刹時仿佛被一記出乎意料的重拳擊中,他忍不住後退半步。
他望著胡英子美麗的眼睛,看到女孩兒眼中淚光閃動。
“所有的山都是同樣的山,所有的樹都是同樣的樹。”
這是那位在賭命中死去的中國特種兵要求熟悉地形時對他說過的話。
現在,同樣的話,一字不差地從胡英子的口中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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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潔將與一位國有銀行的高管共進晚餐。
說不好誰請誰。
晚餐安排在“納百川”酒店頂層旋轉餐廳最豪華的包間,羅潔自然會簽單。
地打電話通知高管赴宴,高售立即連稱榮幸這頓飯,原本是銀行高售主動約的,但她借口出國處理業務,推辭了兩次。
如今經濟形勢不同以往,銀行高管需要主動出擊,不是尋找有閒錢的大儲戶,而是尋找願意大額貸款的客戶。銀行最大的產品就是放貸,無人貸款,銀行就沒有業績。彙富四海集團名下擁有“納百川”大酒店,妥妥的不動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羅潔對銀行來說絕對是優質客戶。更何況,她是那種所謂中年男人一見傾心的“尤物”。
銀行高管盼望放貸給羅潔,羅潔的心思卻是搞定銀行高管,讓他為彙富四海集團違規開設能夠直接向境外轉款的國際賬戶,最好不止一個。最近,中國方麵打擊電詐的動作緊鑼密鼓,如果不能迅速把“醒獅莊園”以及洪德全手下其他電詐園區員工每天十二個小時敲打鍵盤騙到手的、囤積在中國境內的巨額資金轉移到境外,一旦中國政府確認這些資金屬於非法所得,便會立即凍結。
成功實施電信詐騙,有兩個至關重要的渠道必須打通。
首先是移動、電信、聯通,所謂三大運營商。簡單地說,就是搞到客戶的手機號碼及機主信息。這一渠道相對簡單,不用涉及高管層麵,甚至連中層都無需買通,隻需花很少的錢,收買三大運營商的“碼農”即可。“碼農”們會以數據包的形式,向羅潔,當然也包括大木田其他三大家族,與大木田毗鄰的千塔國北部諾瓦底邦,以及其他與中國接壤的東南亞地區的電詐機構,出賣數以千萬計的手機號碼和機主個人信息這隻是小小的一單“生意”,而這樣的生意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交易,一個人的手機號碼及個人信息被重複買給不計其數的電詐團夥。儘管中國通訊監管機構不遺餘力地推行手機號碼實名製,三大運營商為了搶“業績”,紛紛推出“主卡綁副卡”、“一人多卡”等營銷手段,但電詐集團依然擁有足夠的操作空間從某種意義上講,越是“實名”,電詐集團越能針對不同的對象選擇精準的劇本。更不用說,以洪德全網羅的“專家”為例,各大電詐集團紛紛開發“虛擬號碼”、“虛擬基站”、“虛擬網站”等一係列高科技電詐手段,令受騙者防不勝防。
其次,需要打通的渠道就是銀行。中國的銀行監管遠比通訊嚴格,特彆是對跨境資金流動的監管。為了把國內資金轉移到國外,電詐集團費儘移山之力不止是電詐集團,某些聲名顯赫的民營企業家,為了把錢“搬”到境外,采用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包括境外投資、高薪聘請所謂的外國專家、天價購買三流足球運動員·……不一而足。相對來說,虛擬拍攝影視作品,簡直就是小兒科。
酒是銀行高管帶來的,十五年前出廠的飛天茅台,整整一箱,六瓶。
銀行高管挺個小油肚,哼哧哼哧把一箱茅台扛進包房,大大咧咧地說“老妹,就這些了,喝不完,存下。”
羅潔的臉上浮現出被洪德全稱為“總這麼笑,你不累啊”的標誌性微笑。
“劉副總是東北人吧?”
高管假意揮袖擦拭額頭上的汗“小時候在東北待過,其實是地道的此地人。”
羅潔掩口而笑“那就是山西人了。我去過呼和浩特,那裡的山西人,總是自稱‘此地人"。”
高管大笑“羅總見多識廣,在下佩服、佩服。”說罷連連拱手。
“劉總這是說電視劇的台詞嘍。”
此前,在電話裡,銀行高管說“我這邊呢,就我一個。我打車來,哈,打車。”
羅潔在電話裡說“太好了,喝儘興。我安排司機送您。”
羅潔這邊兩個人,其一是“四海一心”影視公司的光頭老總。而另一位,羅潔向銀行高管介紹“閨蜜,做行政工作。”
這位女性三十來歲,黑框眼鏡,白襯衣,胸前的扣子鬆鬆地解開兩粒,握住銀行高管的手糯軟無力“劉總好。”
羅潔恭請銀行高管上座,自己與眼鏡閨蜜陪待兩廂。
"四海一心”的光頭老總與銀行高管對坐,很低調,擺出一副被迫買單的謙卑與委屈。
酒過三巡,羅潔伸手扶了銀行高管的肩,款款道來“我們這位拍電影的老總呢,有部名為《孤心南洋》的電影……”
羅潔的手宛如撫過一朵嬌豔的玫瑰,不勝憐惜地從銀行高管的肩頭滑落。
她望向光頭老總“王總,我們那部電影,是叫這個名字吧?”
光頭連聲稱是。
“資金遇到一些困難,王總的建議呢,是采用眾籌的方式拍這部電影,我當然同意,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嘛。可沒有想到,參與眾籌的人雖然很多……”羅潔側臉望向銀行高管,眼波如同兩朵桃花浮在水麵上,隨波微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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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老總趕緊接上“都是些屌絲,對不起劉總,我是說那些人都沒什麼錢。五十、一百…·投人上萬的很少.…….”
銀行高管大手一揮,豪氣乾雲“影視項目申請貸款,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仿佛一直在打瞌睡的眼鏡女立即端起酒杯“劉總,走一個嘛。”
銀行高管一飲而儘,擱下酒杯之後,順勢摟上眼鏡女的肩膀。
“不要這樣子,”羅潔將銀行高管的手從眼鏡女的肩頭拿開,“我會吃醋的喲!"
舉座歡笑。
第二瓶茅台打開,羅潔借口要接一個重要的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離開了包間。
剩下的事情,交給“四海一心”的光頭老總,以及被羅潔塞上五千元紅包,從“納百川”的服務員中精心挑選出的眼鏡女去完成。
光頭老總順利地與銀行高管達成兩億人民幣的貸款意向,用於《孤影南洋》的拍攝製作。以“納百川”大酒店作為抵押等到銀行高管發現“納百川”不過是彙富四海集團租用的房產,根本不擁有產權時,悔之晚矣。
這筆貸款進人《孤影南洋》劇組的賬戶之後,很快就會以海外拍攝製作成本的名目,流進洪德全的錢包。
縱使銀行高管千杯不醉,耐不住眼鏡女偷偷給他的酒杯裡下藥。眼鏡女當然會把醉到不省人事的銀行高管送進羅潔早已安排好的酒店套房中。
套房內,隱蔽的攝像頭會無聲地記錄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劉副總與眼鏡女之間,一場意亂情迷、言語交織的顛鸞倒鳳,將成為不可逆轉的證據。
所以,銀行高管酒醒之後,一定會在《孤影南洋》劇組的貸款申請書上用派克金筆簽下“同意”二字。
然後,那位“從事行政工作”的眼鏡女,將會長期保持與劉副總的親密關係,適當的時候,她會請求劉副總開設若乾可以直接用於跨境轉賬的賬戶。
至於貸給《孤影南洋》劇組的兩億人民幣,注定成為銀行的諸多“壞賬”之一,束之高閣,直至永遠無人問津。
23時29分,羅潔收到光頭老總發來的微信“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羅潔回了一個“咖啡”的表情。
光頭老總的意思是眼鏡女和銀行高管的“洞房花燭”一經硬盤錄像機記錄,電影貸款將會很快提上銀行的議事日程。
這個夜晚羅潔有些“小開心”,銀行高管“捐精”之後還得賠上貸款其dna將打上編號,在某個冰櫃裡長期封存,如有需要,將作為銀行高管接受“性賄賂”的鐵證。劇本就是這樣寫的,整個拍攝過程一鏡到底般的絲滑。十五年茅台屬於劇本之外的小道具,恰到好處。
然而,真正讓羅潔“小開心”的是,她讓“背調小組”去查胡英子父親的下落,今夜,不僅得到了明確的回饋,而且結果令她很是滿意。
就在羅潔悠然完成沐浴,換上絲質睡衣,輕敷冰涼麵膜,享受著這份寧靜與愜意的五秒鐘後,那款專為“人事背調”定製的紫羅蘭色ip”電子郵件。
郵件顯示,胡英子的父親胡海川在千塔國北部大木田的某個賭場做保安。調查表明,胡海川並非到大木田淘金,而是躲債。沒有人知道胡海川曾經是一名優秀射擊運動員,在賭場,他隻是一個級彆最低的保安。這個兩鬢斑白的糟老頭子,是賭場停車場的流動保安之一。
“背調小組”儘職儘責,他們給羅潔發來了胡海川最近的照片。
“老頭兒…”羅潔在心裡忍不住這樣稱呼照片中這位略顯滄桑的男人,事實上胡海川尚不足五十歲。照片裡,他身著一件標誌性的美軍65風衣,這款風衣因史泰龍在電影《第一滴血》中的經典演繹而風靡全球,曆經四十年不衰,成為了時尚與堅韌的代名詞。然而,如今胡海川身上那件65風衣領口與胸前的斑駁汙垢,隱約夾雜著劣質白酒的辛辣、廉價香煙的煙霧,以及老男人因長期不洗澡而散發的體臭,仿佛透過冰冷的屏幕迎麵撲來,讓羅潔不禁皺起眉頭。她看著這個勾著腰,蜷縮在停車場人口處折疊椅上抽煙的老頭兒,心中竟然泛起一絲憐憫。
胡海川當保安的那家賭場,隸屬於大木田四大家族之一的黃家,眾所周知,黃家的掌門人黃秉和不過是金家大少金世瓏的傀儡。
此前,黃秉和與洪德全玩了四場“賭命”比賽,三連勝後,被“哥哥”和胡英子等人組成的戰隊打得一敗塗地。
在金世瓏的授命之下,黃秉和正積極尋求與洪德全磋商,試圖敲定下一輪“賭命”比賽的日程。新一輪的比賽,雙方投入的賭注將超過前四輪的總和。
“讓胡海川和他女兒真槍實彈打上一仗,那真是太有趣了。”
羅潔掩口而笑,仿佛臥室的天花板上,有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盯著她。
她拿開掩住自己嘴巴的手,望向巨大落地窗外浩如群星的城市華燈,滿心喜悅地叫了一聲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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