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深大飯店_迷霧之城,窺探者背後的秘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8章 情深大飯店(1 / 2)

吃飯時,因為有了李湜湜,我跟張一鳴之間的交流自如多了。一路上,我跟張一鳴談得更多的是她的工作,或者我的工作,都是有一說一,而湜湜的加人,話題就豐富得像打翻了調味品,酸的甜的苦的,一股腦兒全湧了出來。

李曉音,你覺得這地方怎麼樣,張一鳴要請你到大飯店,我說,瞧著湖水,吃最新鮮的農家飯,李曉音這個大作家肯定鐘意。你看看,這桌飯,菜是他們員工種的,魚也是他們自己養的,特新鮮。這一切,都是我讓她布置的。對了,張一鳴,快讓人摘幾個新鮮的玉米棒,現煮,才好吃。

要是我,就怕給人家添麻煩。可看到張鳴好像挺樂意做這些麻煩事,笑嗬嗬地說,好的,我這就告訴服務員,你們想吃什麼,馬上告訴我,我來安排。

我們吃上了剛從玉米稈上掰下的煮玉米,那是我離開家鄉三十年後吃得最香的玉米。太陽的味道、植物的芳香好像還沒風化,吃著,讓我想起了去世的父母,遠在異鄉的哥哥姐姐。

聽苗歌,喝米酒,看著成熟的玉米棒沉甸甸地結在稈上,觀賞著天空流光溢彩的雲朵,傾聽著四野的蟲鳴,看著清澈的納雍河,我甚是恍惚。曾經夢想坐到河邊,跟三兩好友喝著茶,觀著佳山秀水,定愜意。在這偏遠的山城,願望真的實現了。

你想什麼呢?張一鳴問。

我想起了王維的《山中與裴秀才迪書》“近臘月下,景氣和暢,故山殊可過。足下方溫經,猥不敢相煩,輒便往山中……”

哎呀呀,你們彆玩那些高深的,欺負我沒文化是吧,說些人話吧。李湜湜插不上嘴,急了。

我說,兩年前,我采訪時,回過咱們的原部隊。

食品廠還是老樣吧?李湜湜急切地問。

張一鳴沒問,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專注地瞧著我。

我長歎一聲,一切都沒了。食品廠鐵門鎖著,從門縫裡麵隻看到一人高的荒草。大路比過去寬了.村莊比過去密了,家家蓋起了自色的小樓。小河裡的水比我們在時更清澈,村裡老人坐在石頭上吸姻,秋天金色的田野的光彩和靜謐的鄉間午後,讓我格外著迷,可是戰友們一個都找不到了。

記得當年離咱們營區不遠,有個小賣部,我在那買過桃子罐頭,還有不?張一鳴急切地問。

對,對,小賣部是個瘦小的老頭開的。李湜湜目光迷離,我記得一直是他一個人賣東西,隻要咱們發了津貼,他那可熱鬨了,小小的房間擠得人都轉不開。

我記得好像有時還有一個年輕的後生賣貨。張一鳴接口道,他個子高,穿著一件灰色齊領學生裝,經常在店裡看書,我記得他拿的一個沒有封麵的書,還要過來看了,是《紅樓夢》。

你記得這麼清,我問你,咱們基地花園裡種的都有哪些樹?你是機關兵嘛,有的是時間逛,哪像我們整天三班倒地做方便麵,渾身都是一股湯料味。

我沒來得及回答,張一鳴搶先道,我記得咱們食品廠的院子。女兵住的是平房,外麵是洗臉池,不遠處有棵大核桃樹。她說著,拿了一根筷子,在桌上畫起來。水泥池上麵安著水龍頭,咱們常在那洗衣服。十月份,核桃成熟時,我們摘了吃。教導員在樹上拿著棍子打,班長和我們在下麵接。一陣風來,核桃啪的掉了下來,青綠的皮滾到一邊,白白淨淨的核桃落在我們腳下。晚上炊事班就給我們稀飯裡放一把核桃仁,喝著香極了。

核桃樹有兒棵,她倆爭了半天,問我,我說一棵吧,她們一個說兩棵,一個說三棵,每個人都說得振振有詞。我好後悔當時為什麼目光隻投在遠方,而沒注意眼前的事呢。

這時服務員進來倒水,我們沉默了。

當又是我們三人時,張一鳴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姚紅走之前,我去看過她。我後背忽然發涼,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唉,我要知道她病著,說什麼也要接她的電話,也要去看她呀。李湜湜說著,把拳頭砸到了茶幾上。

她打電話說,很想見我,就是身體不好,否則就來看我了。一聽這話,我就決定去看她。我以為自己辦了這個老兵之家,多少算實現了自已的理想,去見她多少有些顯擺的意思。我興衝衝去,還想告訴她我這輩子活得不賴,去了才知道她住院了,病得很重,直守到她離世。

呀,你對戰友這麼情深,我得寫進稿子裡。這樣你辦老兵之家的動機更充實,人物形象更飽滿。我馬上說。

你就稿子,稿子,你心中隻有稿子。李湜湜瞪了我一眼,我解釋說,本來就是實事求是嘛,這樣稿子寫出來才動人。

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好。姚紅在市醫院住四人一間的病房,鼻子上插著氧氣,人瘦得身子輕得像張紙。她拉著我的手,遲遲不鬆開,給我說了好多話,我才知道她當兵前就跟她媽媽關係很緊張。她媽媽很早就跟她爸離婚了,一直忙公司的事,總以為掙的錢多,就能讓孩子過上好日子,平時對她跟她弟弟也不怎麼上心,把他們寄放在姥姥家,一直到她當兵。後來她媽再婚了,母女關係更淡了。這次我去,姚紅說要不是她媽照顧著,她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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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丈夫,或者愛人?李湜湜急著問。

張一鳴搖搖頭,說,我沒問。姚媽媽快八十歲了,走路也不靈便,喂個藥手都哆嗦得喂不到姚紅嘴裡。我一到,姚紅就說,一鳴,你能陪我幾天嗎,我媽媽年紀大了,讓她回去休息休息。那時我返程機票都訂好了,可看著一個將死之人無助的眼神,怎麼忍心走呢?隻好陪了她一個星期。

她走時,很害怕,老說她不想死,兒子還沒考大學呢,其實我比她還緊張,還恐懼。可她那麼無助地躺在我懷裡,依靠著我,慢慢地,我好像也有了膽量。她聽著我哼的當年我們最愛唱的歌《軍中女孩》,緊緊握著我的手,臉上帶著笑,說,下輩子,咱們還當兵,還在一個新兵連。好不好?我安慰她說,你病好了,我把李曉音、李湜湜都叫來,咱們到我的老兵之家好好聚聚,她不停地搖著頭,說,隻有在夢中了。

一鳴,要是你的準考證不出情況,你跟曉音樣,肯定現在還在部隊,成大校,說不定還提了將軍。李湜湜給我們茶杯裡添了水,晃著腿說。

對了,張一鳴,你的準考證到底誰拿的?我在你們的那個博物館看到了。

張一鳴目光望著窗外的湖水,喃喃自語,姚紅在我懷裡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真的,我沒有看到李湜湜拿你的準考證,我也沒拿。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咱們說好了,永遠是親姐妹,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李湜湜抹了一下眼睛,我一直恨姚紅,以為是她告訴張一鳴我拿走了準考證。

我沒有怪你們,都是天意。張一鳴說著,手機響了,她抱歉一笑,說,出去接電話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隻知道你們三人忽然間鬨彆扭了,但不知原因。考完試我就回機關上班了,你們之間的事很少再打聽。再接著就上軍校去了。

李湜湜用手指理了一下頭發,慢騰騰地說,考完後,我們都不敢再提考試的事,一鳴每天吃的很少,話也不多。有天,我出去了,回宿舍時,聽到裡麵姚紅不停地跟張一鳴說我敢跟你發毒誓,我肯定沒拿,你想咱們關係那麼好,我怎麼可能拿。雖然我跟你是競爭對手,可我學習還是不錯的。姚紅說著又分析當時的情形,說,咱們房間又不隻是我,還有第三個人,你丟了,我沒拿,還能是風?她說到這裡,又望了望四周,屋裡再沒其他人,她卻忘了看窗外,然後姚紅壓低著聲音又說李湜湜親口給我說,她的學習成績是咱們裡麵最差的,如果咱們考上了軍校,留她一個人,在這片荒灘上怎麼過呀。她說完,停了半會兒,又說,你說好端端的準考證怎能就不見了呢?它又沒長翅膀。

你聽聽她說的什麼鬼話,我當時很想踢門罵她,可又想著不久要提班長,便找張一鳴解釋,說,我發毒誓,肯定不是我拿的,你不能冤枉自己的戰友,我們可是發過誓好一輩子的。

張一鳴再三說過去的事不要提了,根本就不聽我解釋,從此,我再也聽不到她說口頭禪了。對了,你知道她的口頭禪是什麼?

我茫然地搖搖頭。

你呀,還作家呢,怎麼這麼忘事。張一鳴的口頭禪是每跟人打招呼,開口第一句,一定先要說把人樂的。不說把人樂的,她就不像她了,高高的身材好像也縮小了,像霜打了一樣,蔫蔫的,我看著都心酸。

我又恨姚紅,從此也不理她了,姚紅幾次找我解釋,還明顯地想討好我,我更懷疑她是成心害我,不願搭理她了。

張一鳴跟我們也不像以前了,隻說必說的話。她當了班長,每次讓我們乾什麼,就寫紙條。比如要檢查內務,她就會寫一張紙條壓到我們共用的桌上。我要請假,也寫張假條,放到她桌上。我不想再跟她和姚紅一起上班,專門選了夜班,上班不在一個時間段,說話自然少了。我希望她大叫,罵我們一頓,可是她的禮貌讓我生不如死,這就是冷暴力。

你上學走後的那天晚上,張一鳴在操場上一直跑,跑了十公裡,還沒有停的意思,姚紅跑到宿舍叫我去勸,我們哭著拉她也拉不住,她甩開我們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後背上的汗越來越多,短袖衫貼到身了,她也不管,就隻管跑呀跑呀。一個人發瘋了就是那感覺.我們隻好去哭著去找教導員。教導員那時都睡下了。畢竟已經十一點半了。教導員一聽到我們急促的叫門聲,穿著拖鞋一步三掉地跟我們跑到操場,才把張一鳴勸進了屋。

教導員當時的話我現在還記著,他站在跑道中央,雙手背在後麵,道,張一鳴,你太對不起你的名字了,我看你從現在起就把名字改成張一熊算了,一個坎你都過不去,還想一鳴驚人,你以為一鳴驚人,張嘴就來呀。跑呀,你去追李曉音呀。你的雙腿能跑過火車飛機嗎?張一鳴也不理他,仍在跑,教導員瞪著一雙大眼睛,說,你這孩子,還真不聽勸,好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跑。教導員說著,把灰色的拖鞋踢到草坪上,赤著腳跟著張一鳴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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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跟著跑起來。

教導員的腳流血了,我們喊,讓他停下。他也不理,隻管跑,把張一鳴甩了一圈又一圈,血越來越多,教導員的五個腳趾頭都是血,張一鳴才哭著停止了跑步。

第二天,張一鳴第一次主動叫我跟姚紅到食堂吃飯,感覺我們之間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她說話客氣,再也不跟我們打打鬨鬨了,就在那時,我就知道,我們回不到過去了。想起咱們剛分到食品廠,她對我的好,我更傷心。我有個習慣,就是晚上愛喝水,老愛上廁所,你記得吧,咱們食品廠跟紙箱廠共用的衛生間,都在廠子後麵,有天晚上,我想上衛生間,特害怕到後院去,大家都睡得

好香,我想叫你,你就睡在我下鋪。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你卻從來也沒問過,我知道你也沒睡著。我實在堅持不住,剛走到門口,外麵一片漆黑,頭馬上縮了進來,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扶在我肩膀上.悄聲說,你要去廁所吧,咱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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