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兩人聽得one愣one愣的，胖子眨眨眼問道：“冒昧問一下大姐，所以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鬼影瞥了他一眼：“我在掩護眾人撤退的過程中被堿氣噴到了。”
“哦，我倒是認識一個不錯的整容醫生，等我出去給你介紹介紹，咱們還有事，先走了。”他說著就拉起無邪就往外走，被鬼影直接抬手攔住。
“少跟我打馬虎眼，吳三省你究竟來乾什麼？”
無邪見搪塞不了，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是為了一個人，他叫張啟靈。”
沒想到鬼影愣了一下，然後直接笑了起來：“放屁，你回來是為了我？”
聽了這話無邪頓覺五雷轟頂，整個人都不好了，還好胖子機靈，立刻懟回去：“彆自作多情了，是為了張啟靈，但不是你，是另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
無邪激動的在心底大叫：胖子你是我的神！
“哦？上麵又找到一個張啟靈？嗬！賊心不死。”鬼影冷笑了一聲，“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名字，牽扯到這麼多人的命運，人性的貪婪果然無可救藥。”
“張啟靈和張啟靈也不一樣，彆怪胖爺我說話直啊，我們認識的那個張啟靈，不太會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令他沒想到的是，鬼影沒有一絲惱羞成怒的感覺，反而耐心的問道：“說說看。”
胖子挑了一些小哥的事說，把小哥表揚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鬼影剛開始還認真聽，後來目光漸漸放空，好像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聽完她低著頭問道：“他是主動進樓的？”
胖子點頭：“對啊。”
鬼影又問：“現在是什麼節氣？”
無邪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認真想了想回答道：“明天驚蟄。”也就是他生日，想到這他不由得在心裡苦笑，這生日要是過不去，他明年就直接過忌日吧。
“驚蟄之日，萬物複蘇。”鬼影喃喃道，一旁的無邪眉頭一皺，他總感覺這句話在哪兒聽過，一時還想不起來。
“你們不是想進古樓嗎？跟我走吧。”鬼影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轉變，溫和的不像話，搞得無邪和胖子心裡毛毛的，保持著安全距離，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
鬼影先帶他們拿了一堆槍和子彈，接著又為他們引路，來到一處快爛掉的窩棚裡，裡麵有幾具乾屍，看裝備跟他們職業一樣，也是“地下工作者”。
“這些人被拖出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被強堿泡死的，爛不掉都變成了乾屍。你們看看有沒能用得上的工具，也帶著吧”。
她這麼說著，手伸進屍堆裡一提，一個蓋子被掀開，露出了下麵的洞穴。
“你們下去後會看到很多的密洛陀，但有一個跟彆的很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說著遞給無邪一個罐子，“把罐子裡的火油倒在它前麵的地上，沿著油指的方向走。”
說完她拍了拍無邪的肩膀：“去吧，希望你是她要找的有緣人。”
吳歌去世後的第一天，夫諸引來河水，淹沒了張家族地，掩埋了過往的一切。
吳歌去世後的第三天，幸存的張家人給她在某處立了一個衣冠塚，草草結束了葬禮。
吳歌去世後的第五天，張家人內部觀念不合，分崩離析，為躲避門後的追殺，部分逃往海外。
吳歌去世後的第七天，張遇道力排眾議，成為新一代的張啟靈。
臨時搭建的祠堂裡，少年人麵容肅穆，一步步進行著繼位儀式。
他才十五歲，卻要扛起比山還要重的擔子，他們說他是一腔孤勇，人們總是這樣，把少年人的勇氣當做叛逆，把成年人的懦弱當做顧全大局。
若是吳歌活著她會怎麼說呢？生性嚴謹的少年難得溜號著想，她大概會坐在搖椅上，眯著一雙杏眼，打著小扇，用她那慵懶的語調說世事是很複雜的，少年人的勇氣可能是意氣用事，成年人的懦弱可能是迫不得已的妥協，人總是不甘平庸又各有苦衷。
所以他做錯了嗎？沒有聽從她的安排，提前趕回來，又自作主張的成為了張家的新任族長，他錯了嗎？
可惜他沒有時間為自己的選擇反思太久，繼任儀式完成的刹那，他肩上的麒麟紋身顯現出來，紅的像火燒。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流到眼角，像一滴淚又流向他線條流暢的下巴，他卻恍然間想起自己還沒為她的不幸哭過。
你說過如果我做錯了你會來幫我，可你沒有來，說明我沒有做錯。
少年猛地睜開眼，身後祠堂掛著的麒麟圖騰彷佛跟著活過來了一樣，引得在場的張家人震驚不已。
回到自己房間的張啟靈睡不著，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本牛皮做的日記本，這是去年他要去執行一次長期任務臨出發時吳歌送給他的，翻開扉頁寫著：畫皮畫骨難畫心，切勿小心。
他盯著那熟悉的字跡直到眼睛酸脹，這才起身坐到桌邊，拿起筆，寫下一句：相遇相知難相隨，祝君順遂。
他寫完用手指摩挲著最後兩字，突然覺得自己是有點恨她的，那丁點兒可憐的恨在心裡紮根，深深的刺進肉裡，卻不是很疼，隻是難過。恨的由頭更是荒謬，他恨她就這樣走了，一不托夢，二不索命，就像是這輩子跟他結束了，就徹底不要他了。下一世不知投生在何處，她忘了他，他也會因為失魂症忘了她，作為陌生人，有緣擦肩都認不出對方。
於是他恨恨的往後翻，每頁都貼滿了她偷偷塞給他用來保護他的符紙，看著看著一滴淚落在了紙上。
他還是舍不得啊。
於情，你是我的家人。
於公，你是我的聖姑。
於私，你是我的貪圖。
年少的張啟靈將自己的不理智不客觀都給了吳歌。
譬如今夜，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可今晚他隻想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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