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日的後半天裡,李響年並沒有介入到張亦弛的生活中。
可越是如此,張亦弛就越摸不清楚李響年現在究竟在做什麼。他隻知道對手很強,其他的東西呢?一無所知。
他有些焦慮。
……
五月十日,上午
李響年開車來到了市裡一家私立醫院,和裡麵早就等待的護士打好招呼後,護士直接帶他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李響年和這名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隻有四十出頭的主治醫師笑著握了握手。
“老崔,好久不見。”李響年道。
崔寒滿臉感慨:“是啊,來,先坐。”
兩人曾是高中同學,關係很不錯,畢業後也一直保持聯係,隻不過各自的工作都很繁忙,已經有許久不見了。
“最近工作怎麼樣啊?”崔寒給李響年倒了杯水。
李響年接過水杯:“不鹹不淡。”
“穎兒還好嗎?”崔寒問道。
“挺好的。”李響年習慣性地環視四周,“這會兒在外地上班呢。聽她姥姥說,還處了個男朋友。”
說到後麵李響年笑了笑,不過笑得並不是那麼自在。
“說是和那個小子都處一年多了,我是前兩天才知道有這麼回事兒。連那男的麵兒都沒見過,也不知道靠不靠譜……不說我了,你家那倆小子呢?”
“大的這不忙著考研嘛,小的那個上個月剛過了十八歲生日,這也就準備高考呀!等老二上了大學,我們也就輕鬆了。哈哈……唉……也不知道忙活了些什麼,大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崔寒感慨道。
二人一陣寒暄。
該感慨的感慨完,短暫沉默後崔寒道:“你那些東西呢?”
“這兒。”李響年拿起一個袋子,把裡麵的診斷書各種相關東西都拿了出來。
崔寒皺著眉頭看了起來,良久,問:“他們是怎麼說的。”
“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李響年平靜的回答道。
崔寒沒有說話,雙手抓著診斷書,死死盯著上麵的每一行字。
其實當崔寒一言不發時,李響年就明白,自己的老友也幫不了自己什麼了,絕症是既定的事實,無法逆轉。
於是他率先打破安靜:“其實我來也不是想讓你救我一命的,說那話也不實際是吧。就是想來看看你,咱們敘敘舊。另外開些藥,彆讓我那麼痛苦地熬完最後三個月。”
崔寒抬起頭看向李響年,他的眼眶有些紅,不知是因李響年的平淡而動容還是不舍自己數十年的好友即將離去:“我建議你立即住院治療。”
“沒有意義了。”李響年靠在椅子上,身子骨看上去不如以往那般硬朗,“幫我再多續幾個月的命又能怎麼樣,在病床上苟延殘喘,和閻王爺來回拉扯,把我扯得不像人樣再死,我不喜歡。我還是希望乾乾淨淨立立落落地走。”
“你有通知家人嗎?”崔寒又是沉默半晌才道。
“沒有。”李響年搖頭。
崔寒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睛,歎出一口氣:“唉,老李……”
“沒事,我已經花了足夠長的時間來正視這件事。我現在真的不怎麼害怕,反而慶幸,我不是猝不及防地死去,好歹還能試著細細規劃一下接下來的人生,不留遺憾。”李響年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