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最後,殷洪還是見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母親……”
薑王後的身影就佇立在那裡,與他記憶裡的母親逐漸重合。
想到自己的處境,想到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現實,再看看記憶裡的生母,殷洪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也許是依戀母親和求生的本能,殷洪看見薑王後,愣了一會兒,竟然哭道:“母親!救我!求母親救命!”
然而薑王後開口卻是悲傷失望至極的話語:“冤孽!你不尊師父之言,要保那無道昏君,又發誓言,開口受刑,出口有願。當日發誓,說四肢成為飛灰,你今日上了太極圖,眼下要成灰燼之苦!”
太極圖,成為飛灰……
被眼前的薑王後點出來,殷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當時隨口發下,為了哄騙師尊交出家底的誓言……如今……竟然是要應驗了……
“母親——”
殷洪哭喊道:“母親——求您,救救我——”
到現在為止,他才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即將麵臨死亡的恐懼。
但是,眼前的薑王後沒有停留,也沒有憐憫,甚至一個失望的眼神都不想給他,她隻是轉過身,扭頭離去,一點目光都不想落在殷洪身上。
殷洪失聲痛哭,慌不擇路道:“師尊!師尊!你在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弟子知道錯了……弟子願意去伐紂,弟子再也不敢背叛師門了!師尊!求求你!”
很可笑,他走到人生的最後一刻,懇求的竟然是他曾經最輕視利用的師尊。
太極圖外,赤精子痛苦的閉上眼睛,殷洪那一聲聲師尊,說得他心如刀絞。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再相信殷洪,也知道殷洪隻是怕死,慌不擇路,並非完全的懺悔,但是……但是……他總是會想到太華山上那個一聲聲喊他師尊的孩子,麵對眼前的結局,他心痛至極。
殷郊看著弟弟如此情狀,也顧不得許多,他慌忙朝著太乙真人和赤精子磕頭,一聲一聲,聲聲見血:“師叔,師叔!弟子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你們殺了我,神形俱滅也好,魂飛魄散也好,我都願意承受!隻求你們放過我弟弟吧!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現在他已經什麼都不想了,他隻想保住弟弟的性命。
太乙沒有看他,任由他在這裡跪求到頭破血流。
“師兄。”太乙看向赤精子,有些擔憂的對赤精子道:“你回去吧……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赤精子知道太乙說的是什麼意思,天時已到,殷洪也該應誓了。
但是他卻不想走,殷洪是他的第一個徒弟,師徒父子至此,堪稱悲哀,可他還是想要送殷洪最後一程。
於是,赤精子隻是含悲忍淚,轉過頭去,對太乙真人道:“師弟……我就在這裡……你……動手吧。”
太乙真人見狀,也不再堅持,隻是歎了口氣,用手一指,那太極圖就開始緩緩合並。
太極圖合並之後,殷郊徹底呆滯,癱倒在原地,太乙真人平靜的看著,過了片刻,他一抖太極圖,太極圖又複展開,漫天金光閃過,殷洪在一瞬間化為飛灰,一道靈魂往封神台去了。
太乙真人隻看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