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有些意外,三兩步從房頂躍至石凳。
坐在旁邊抽旱煙心事重重的老成嚇了一跳,緊接著忐忑道:“你回來了。”
“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商量。”
黑貓陸尋歪頭聆聽。
“我給書院捐了個名額,人家同意讓成言進學,我想著有你在的話可以照顧照顧言兒,也讓他收收心好好讀個功名出來。”
老成敲了敲旱煙杆的煙灰,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意下如何?”
黑貓陸尋微微訝然的看向老成,他正愁怎麼弄個名額,想著去縣衙捐又擔心被認出,所以一直沒有行動,沒想到老成替他解決。
這樣他就不用再想偷渡的法子,可以跟著小成去書院讀書。
老成補充道:“不用時刻盯著他,還是忙你自己的事情重要。”
聽說黑貓想識字,所以他才自作主張做出這個決定。
他怕老貓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實際上一個快成年的小子能管住自己。
老貓點了點頭。
老成大喜忙迎黑貓出門:“走走,歸家吃個便飯。”
黑貓腳步一頓看向開門的老成。
他也不喵就這麼看著。
似乎看出黑貓眼中的遲疑,老成保證道:“放心,放心……”
陸尋這才跟上去.
他始終覺得貓是很忙的動物,以前去發小家的時候幾乎看不到家裡的貓主動黏人,就是不知道貓在忙什麼,總之就是比較懂得分寸。
現在他變成貓,似乎也成了這樣。
很忙,
但他知道忙什麼。
……
趕車的老成是一把好手,大騾子如臂使指。
陸尋蹲踞在前頭,吹著煙火飄淡的風。
清晨的街頭陸續出攤兒,鱗次櫛比的小樓用叉杆支開窗戶,熱騰騰的蒸籠堆在前頭,與繚繞的晨霧攪在一塊兒,闖過去像是推開水墨浸染的煙雲。
少頃。
騾車停在一家即將卸下門板的鋪子門口,老成牽騾車鑽入小巷來到後院。
原來是老成這些年掙下不少家當,兒子兒媳順勢開了個豆腐坊,也是個辛苦活兒,早早泡下豆子,半夜就得起來磨豆腐。這不正好趕上一家人吃早飯,還硬朗的老嫗瞧著牽騾子回來的老成問:“一大早上又去哪兒?”
老成嘿笑一聲:“接他三叔去了。”
“誰三叔?”
“他三叔啊。”
“爺,我三叔都死好幾年了。”
前院傳來個年輕爽朗的聲音,邁過門檻走笑著走出來。
“哎不是那個三叔,過來、過來……”老成招手示意成言過去。
成言倒也聽話的走過去,就看老成抬手一指騾板車上的大黑貓,金瞳耀目,黑如綢緞,黑貓扭頭也在打量眼前的年輕人。
赤膊的成言和老成很像,並不魁梧,筋骨比較消瘦看起來沒有二兩肉,不過一看也是從小練武,皮膚在朝陽中泛著淡淡的古銅色。
成言一邊拿毛巾擦拭汗水,一邊順著爺爺的指頭看過去。
“啊呀!”
成言大驚失色:“這就是爺爺說起的那個……”
“叫三叔。”
“三叔!”成言叉手行了一禮忙奔西屋。
“這麼莽撞像什麼樣子。”
老嫗拄著棍笑著說:“他護他那寶貝去了。”
“哎呦……”
老成猛然像是想起些什麼,趕緊跟黑貓解釋:“他三叔彆見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