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汗巾擦汗的成言踏樓梯上來,見紫髯老者行一叉手禮,但也僅此而已。
老者一看就是有身份的。
上趕子不是買賣。
他不是沒有向往,心中卻明白自己腳下才是真實。讀書、練武,打牢基礎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
抱著臂膀的孫申頷首:“你的劍經練的不錯,但你心中少了點東西。”
成言一楞:“什麼。”
“惡氣!”
“《打經》有言:頭角崢嶸,恨意綿綿。恨、戾、殺……俱是惡氣,你太規矩了,真到用武藝的那一天,不一定能駕馭住暴力。”
“我傳你一法,你可觀想一位大妖怪,看它如何施展自身力量。”
成言錯愕地看向對方,接著躬身一拜:“多謝前輩,不知哪裡有大妖怪的圖譜?”
孫申搖頭道:“圖譜永遠不如真正見上一見。機遇難得,還得看個人緣法。”
“大……”
縣丞步入正堂剛要開口就看紫髯老者一瞪,立馬住嘴,恭敬上前叉手行禮道:“車馬已經準備好了。”
眼見孫申指點完了,朱憲貞這才點頭:“走吧。”
“大妖怪?”
成言無奈搖頭,他在梅蘭長大,這麼多年也就聽說出現一位大妖怪,還是他爺爺給他講述的,有道行的大妖怪哪裡是那麼好見的。
失落的成言轉頭看向欄杆上的黑貓,感歎道:“貓叔,你要是大妖怪就好了。”
老貓跳下來欄杆,回頭看了看駐足廂房門口的成言。
隻聽敲鑼的衙役咣咣敲起破鑼。
“書院學子收拾行囊登車!”
……
縣衙就準備了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給書院教習的。
剩下的是驢車、牛車,好在沒有讓他們用雙腳跟著走。
成言背著一個書簍,登上驢車。
他算是最早登車的人,除了趕車的老人之外,陸續趕來的有昨日邀請他玩骰子的周長才,以及偷阿公小妾的吳阿貴。
兩人都有書童陪伴,拎著大包小裹占據了好位置。
還有一位未來的同窗也很早,雖身著長衫卻像是縫補出來的,破舊長衫漿洗的發白,隻乾乾淨淨地背著一個包袱。
登車後拱手與眾人見禮然後就坐下從包袱裡摸出一本毛絨絨的書卷讀了起來。
“奇也。”成言詫異,周長才和吳阿貴更驚訝。
貧窮困苦的學子他們也不是沒見過,書院每三年一考,合格就能免去雜費,相當於書院供他們讀書。
可這一次不是比考試,是比捐錢。
書院要在梅蘭蓋學堂特批了這麼一回。
想擠進來都得花銀子。
“吳兄家裡花了多少兩銀子?”
“不多不多,整整一百兩。”
“賢弟呢?”
吳阿貴插了一句道:“這位可是成班頭兒的寶貝孫子。”
“原來兄台有如此來曆。”周長才當即改口。
成言拱手道:“小弟也是使銀子。”
兩人就更奇怪了,目光一致的看向破衣爛衫的男子。
“在下呂鶴。”
“你姓呂,莫非跟大老爺有些關係……”
呂鶴搖頭:“非親非故。”
“那……”
呂鶴略有幾分掙紮,不過還是開口解釋:“概因在下和老父親在潯陽江上打漁,機緣巧合打了許多老蚌,賣了蚌珠才湊齊學費。”
他本來是覺得可以靠自己去考,可是距離開考還得一兩年,家裡決定不等了,就用這筆錢把他送進去。
這對於一個靠打魚為生的家庭來說完全是一場豪賭,也難為呂鶴的父親有這樣的魄力。
“原來如此。”
周長才和吳阿貴恍然。
老貓陸尋目光停留了好一會兒,成言看向老貓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