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去追的孫申想到不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就沒有動身,而是退回到了紫髯老者的身邊。
朱憲貞被互為犄角的三位武人保護得很好。
這三位雖不及孫申,但都是多年前就煉出真氣的高手。
妖怪屠儘山匪之後留下一地爛攤子,有負傷的衙役在壓低抽泣的聲音,有斷了手臂的兵丁疼得臉色煞白險些暈過去,還有驚魂未定的學子們,像是躲禍的鵪鶉般蜷縮在一處不敢動彈。
朱憲貞長歎一聲,左手書符,右手掐訣,符與訣融彙在一塊化做了蒸騰的雲氣漂浮於天空。
周身緋紅之光大盛,一道模糊的大物虛影在他身後顯化,徐徐展開翅膀,緩慢的扇動,天上的雲氣驟然間迎風擴大。
滴答。
天空浠瀝瀝地下起蒙蒙小雨。
雨水甫一落下。
那皮開肉綻的傷口頓時緩緩恢複,斷掉的手腳也重新接續回去。
除了被砍掉腦袋死了個透徹的衙役和兵丁,剩下的人竟然在片刻的功夫就恢複了傷勢,就連驚惶的學子們也被安撫鎮定。
“菩薩顯靈啦!”
震撼得無以複加的眾人齊齊跪地。
“胡說,分明是有大儒施展大法力為爾等醫治。”書院的夫子怒斥。
書院夫子叉手行禮,誠心向朱憲貞一拜。
每一位大儒都是世間瑰寶。
他這個小小的書院教習也會一點儒門術法,但遠遠不及眼前這位。
朱憲貞感慨道:“可惜老夫微服,否則…何至於有人丟掉性命。”
他內著官服,外罩甲胄,坐鎮中軍能壓住東南之亂,又怎麼會懼幾個小小匪徒,加之身旁三位虎衛和孫校尉保護,尋常人難近身。
實在是大妖怪出手太快,開殺到結束根本沒用多長時間。
奇怪的是大妖怪天然避開他們的人,隻針對匪徒。
成言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始終覺得練成真氣就會是大高手,沒想到今日之震撼讓他失了神。
不管是躥上雲頭的神仙索,還是飛沙走石真氣外放的武藝,亦或是橫壓一切的大妖怪,以及最後的這一場造化之雨,都讓他呆愣。
原來,外麵的世界這麼精彩!
閉上雙眼默默觀想大妖怪的身形。
寒毛直豎,一股涼意直衝上後腦勺,然而他卻並不恐懼。
因為他已經認出大妖怪的身份。
‘阿叔如何出手?’
凜然殺機於眼前浮現。
戾與殺混成煞氣被他壓在心底的深處。
孫申驀然捕捉到一絲異樣的氣機,目光一瞥看向閉目盤坐打坐觀想的成言,默默地念叨了一句:“真是好機緣!”
他也是三法司衙門中人,不過他不是鎮魔校尉,而是專門保護朝廷大員的武威校尉。
儘管這些朝廷的大員擁有各種各樣奇異法術,修心修出大法力,但是很多人是不練武功的。
再是能鞏固軍心,法展百裡加持將士,若被悍勇的武夫近身,大多也是匹夫一怒,血濺三尺的地步。
……
進入山林的陸尋如魚得水。
雙臂飛蕩在半空,身影迅速在巨木中穿梭。
如此自由。
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留下痕跡就會留下氣味兒,已算得天獨厚的人類可能分辨不出來,但這難不倒陸尋。
五通山君不擅長這些他便換成老貓。
少時,粉色霧氣凝成淡淡的絲線飄忽在眼前。
走走停停並沒有費去多少時辰。
攀上崖龍山,尋到聚義廳。
燈火明。
二當家此時正坐在主位,端著一盞渾濁酒盞,怎麼都喝不出滋味兒,就連案幾上的豬牛羊都沒有胃口。